姬寒瑶一噎,好小子。

要是师叔出尔反尔不收他,这人定会到处去败坏师叔的名声。

恰在此时,寂静的雅间骤然响起两个字:“作数。”

她叶玄星可是一言九鼎的人。

收个弟子而已,没什么可犹犹豫豫的。

她收钱,也自该办事。

他神色一怔,没想到她愿意收下他。

撩了撩青衣,上前几步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弟子南宫流毓拜见师父。”

姬寒瑶眼皮一跳,这小子倒是跪得挺快。

“嗯。”

“师父,弟子略备了一些拜师礼,还望师父能够喜欢。”

姬寒瑶啧啧两声,这小子绝对是有备而来。

妥妥的。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凌子寂猛地抬起头,他好像都没有给师父准备什么拜师礼。

没一会儿,琳琅满目的珍品堆满了雅阁,看得出来,师父也是极为喜欢的。

心里酸酸涩涩的,他也好想送师父很多很多的天材地宝,让师父开心。

姬寒瑶两眼放光,七皇子不愧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儿子。

财大气粗,富贵滔天。

叶玄星长臂一捞,将凌子寂抱了过来。

“这是凌子寂,比你先入师门,便是你的大师兄。”

凌子寂面色爆红,双手无处安放的坐在师父怀里,师父主动抱了他?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师父的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师父的衣衫上还残留着他亲手调制的香。

“大师兄,以后请多多指教。”

南宫流毓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喊一个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孩子师兄。

“互,互相指教。”

他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耳尖儿,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高兴的泡泡:“师父。”

“回天璇峰。”

“嗯嗯。”

姬寒瑶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凌子寂这孩子变了不少啊,越发黏黏糊糊了。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她的话本子又有灵感了。

上次那本师尊的小鲛鲛,火爆极了。

她可赚了不少。

这次就写师尊被病弱皇子赖上了。

也定会大火。

月夜孤冷。

趴在池子里的摇光神色恹恹的,鲛尾甩出水面,波光粼粼,极为华美。

动静声传来,他抬起头颅:“回来了?”

他身体里还孕育着凌子寂的内丹,而这两人倒是出去玩了一整天,不见个人影。

真不是个东西。

“今日是个吉日,适宜开膛破肚取丹。”

“?”

无情无义的声音,让他背脊一凉。

这个坏女人。

等着孤寡一辈子吧。

玄力缠绕,她取出了摇光身体里已经转化完成的内丹,圆润的珠子温润如暖玉。视线拂过摇光:“本尊说过放你自由,你想去哪个海域?”

“什么?”

摇光还没来得及反应,巨大的阵法便从他的身下亮起。

传送阵?

“海域都是相通的,想去哪儿,自己游吧。”

“叶玄星!”

凌子寂仰头,遥远的天际传来摇光气急败坏的声音。

越来越远,可以想象师父定是把那条鲛丢到了最远的海域。

看来,师父待他确实温柔。

“过来。”

听见师父的召唤,他连忙上前,眼睛亮晶晶的眨了眨。

“会有些疼,忍着。”

“嗯。”

小手悄悄拽住了师父的袖子,踏过这一关后,便没有什么阻碍能够阻挡他成为师父最优秀的弟子。

他希望有一天,别人提起师父的时候,也能知晓他凌子寂是叶玄星的弟子。

痛意袭来,仿佛有无数条丝线穿破了他的身体,疼得他眼眶都泛起了水花。双腿化成了鱼尾,微微蜷缩,依恋的呢喃着:“师父。”

清凉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得像三四月的春风。

世界上,没有谁能比得上他的师父。

丹田一点一点修复,轻盈的力量蔓延至四肢百骸,半边脸上原本覆盖的鳞片也在逐渐消失。

不过,内丹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他一时半会儿还吸收不了。

从疼痛中清醒来后,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师父不见踪迹,他洗了把脸,猛地一滞。

水中倒映着他的容颜,他伸手摸了摸,随即展颜一笑。他再也不是那张半人半鱼,诡异至极的脸了。

这样,师父会不会多喜欢他一点?

在寝殿休憩了片刻的叶玄星眉宇轻蹙,大手一挥,原本在山脚慢吞吞往上爬的南宫流毓顿时便站在了她的跟前。

他神情微异:“流毓见过师父。”

叶玄星浅浅颔首,这人竟独自来了无极宗,身上带的东西也仅仅是一个包袱。

“你既已是本尊的弟子,有些事便无需隐瞒。”

南宫流毓一怔,她知道了?

“对于咒术,为师倒有些兴趣。”

咒术?

他的心口微微发烫,犹如枯木逢春,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寻遍无数名医,皆束手无策。

“此咒在古籍里有记载,名为夺生咒。”

多看书,也是有好处的。

南宫流毓接过她递过来的书,古籍残破,里面有许多新增的笔迹。

他越往下看,越心惊。

此咒,可夺一个人的命数和气运。

需在母体时,日日喂养下咒之人的血,咒方可成。

他的母妃是当今荣宠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他的皇兄更是博学多才,雄韬伟略的皇太子,谁敢在母妃的膳食里动手脚呢?

眼睫微垂,瞳孔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可能。

不可能的。

可那几个需至亲血脉的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咳咳。”

他是人人艳羡的七皇子啊。

如今想来,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一咒生,一咒灭。破解之术,便是杀了下咒之人,那些本该是你的命数和气运便会回来了。”

此咒,不可谓不毒。

“师父,这一切不是真的吧。”

他不敢置信,他最信任和敬爱的人是毁了他一生的刽子手。

“在天璇峰,为师可保你一时无虞。”

没有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求师父帮帮流毓。”

他半跪在地上,身体如坠冰窟般的冷。

“起来吧,为师是该见见我那个名义上的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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