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前头的定北侯自然更是想到了。

眼神柔缓下来,李景乾上前就撩袍跪在了宁朝阳的身侧。

“臣请陛下责罚,不是为台谏官说的这些子虚乌有之事。”他拱手,“臣是为淮王殿下。”

“哦?”淮乐抬眼,“孤还正想问呢,此一行原是由淮王挂帅,他怎么没与你一起进宫?”

提起这茬,李景乾叹了口气。

“淮王殿下英勇无畏,堪称三军表率。”他道,“但天妒英才,殿下在一别城攻城时就身中羽箭,情况一直不大好。闻说要回上京,殿下更是急着赶路,没曾想刚到汴州……”

胡山跟着叹息,接着就将准备好的折子奉了上去。

李扶风原本是不用死在外头的。

但这人太聪明了,不知怎么就弄清了军营的部署和巡逻换岗的规律,而后借着李景乾上战场的机会,从送饭人的手里弄来了一块碎瓦。

那瓦片不太锋利,胡山看了绳结断裂的地方,不能说是割破的,只能说是被他一点一点硬生生磨穿的。

换作旁人肯定一早就没了耐心,但李扶风磨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他逃出了主营帐,带着李景乾桌上放的布阵图就连夜投奔了凉国大将。

凉国的人已经被李景乾打得满头是包,这时候来了一个大盛的人,说能带他们打赢李景乾。

纵然听着很离奇,凉国大将还是带着他上了战场。

李扶风如愿以偿地与李景乾交战了。

但结果与先前在宫墙之下的完全相反。

李景乾的枪穿透他的心口时,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变成了一片黑暗。

不过他给镇远军造成的麻烦不小,李景乾连夜修订布阵图,一连三日不眠不休地改策略,才让凉国的战略没有得逞。

这种叛国之人,原是该受万人唾骂的。

但在上京众臣和圣人的眼里,淮王还是此番东征的将帅,他若叛了,那镇远军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故而李景乾将他的尸身带了回来,只当是为国殉葬。

叶渐青侧头看着朝堂上的众人,发现宁大人这一年来将朝野清理得还真是干净,这么大的消息,竟没一人脸上变色,大多都是揣手等着圣人开口。

原先根基极深的五皇子党,像风吹过一样就没了踪影。

圣人看完折子,竟没说什么,而是转话道:“说好的接风洗尘,这怎么还上起朝会来了?”

她笑着起身,缓步迈下台阶,将宁朝阳与李景乾一手一个地扶起来,袖袍上金线绣的凤凰粼粼泛光,“先入席吧,边吃边说。”

于是李景乾明白了,淮乐没信这个说辞,但她很满意李扶风的下场。

自此,大盛江山,终于是由她一人稳坐。

收回目光,宴席开场。

为了给镇远军接风洗尘,淮乐拿出了国丧之下最高的礼制,美酒佳肴,珍馐满碟。

李景乾漫不经心地吃着,余光全落在旁边那人身上。

她比先前看起来轻松了些,却还是没有看他,只优雅地吃着春笋,客套又疏离地与旁边的大人寒暄着。

他这回却不再着恼了,嘴角甚至还往上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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