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七嘴八舌,直将老管家说得脸上挂不住,愤愤地挥袖就走。

大堂里安静下来,如意见贺汀兰一直低着头没说话,语气也软了:“抱歉啊,我们……”

话还没说完,汀兰就扑上来抱住了她。

“抱什么歉。”她红着眼笑,自如意的肩头看向后面站着的众人,“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愿意站在我这边。”

从小到大不管遇见什么事,家里人都说是她做得不够好,但凡她再做好些,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云云。她已经习惯了被责备,也习惯了要自己扛下所有。直到刚才,她才知道原来被人护着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东家说得对。”松开她,贺汀兰站直了身子,“他们在把我送出去的时候生养之恩就已经清算了,我现在不欠他们的。他们若有事,拿银子上门来求。”

如意乐了,众人也齐齐点头:“六百两呢,老多银子了,能让咱们这一大群人去梁园玩上好几日。”

“等着吧,我看他那模样,一定还会回来的。”赵燕宁抱着胳膊胸有成竹。

拂满倒是有些担忧地比划:是普通疑案还好,若是凶案,我们接下便难免与刑部司那边有冲突。沈大人如今与掌柜的闹翻,恐怕不会再行方便。

青衣看得皱眉:“沈大人这么小气啊?”

“也不说小气,男人么,谁愿意自己的心上人与别人双宿双栖。”赵燕宁撇嘴,“不过就我说,青衣跟掌柜的可般配多了。”

如意略显做作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赵燕宁不服气了,“看看这里,前些日子你随口说头疼,他就开始给你砸核桃,已经砸了这么大一罐了,怕你不爱吃,还打算做成点心。咱们沈大人好是好,他有这个耐心吗?”

贺汀兰站在如意身边,看了一眼对面的楼梯,朝赵燕宁轻轻摇头。

“嘿我说你怕什么,沈大人又不在这儿,就算他在这儿我也得说啊。咱们掌柜的安身立命不容易,要找就得找个会心疼人的,就他那样成天看不见人影,哪有青衣鞍前马后的讨人欢喜?”他说着,纳闷地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自然地收回目光,接着道:“不过讨人欢喜有什么用呢,真要顶天立地,还得是沈大人那样的,生得又俊俏武功又高,往街上一走都不知道多少姑娘探窗眺看。掌柜的想必也更喜欢他,您说是吧?”

如意看热闹不嫌事大:“原也是喜欢的,但你方才那么一说,我倒觉得愧对青衣。”

“愧对什么呀。”脚下步子挪动,赵燕宁背对着沈岐远所在的方向,螃蟹似的挪到另一侧,将那一罐核桃抱起来往自己嘴里塞,“他就是剥给后厨做点心用的,我诓你呢。哎拂满,正好这会儿有空,你教我做核桃酥去。”

拂满纳闷地看着楼梯口站着的人,不太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看如意的表情十分自然,眼里甚至隐隐有些喜色,拂满也就没再管了,跟着赵燕宁就往后厨走。

沈岐远面无表情地抬步下楼。

大堂里众人突然就忙碌了起来,郑青衣端起空盘就追去后厨:“我来帮你们!”贺汀兰也吸吸鼻涕,抱起账本往外走:“米粮铺的账还没清呢。”

眨眼就只剩了如意一个。

微风轻拂,大堂里纱帘翻飞,他兀自穿行过来,低头看她。

“原也是喜欢的,那现在呢?”

如意仰头,笑靥如花:“现在更是喜欢。”

轻哼一声,沈岐远瞥了瞥桌上残存的核桃壳:“劳什子东西也叫你感动,几千年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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