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无忧斩了?”如意脸色难得地严肃,“那么小的妖怪,也劳你亲自出手?”

他侧眼,平静地看进她眼里:“斩妖还分大小?”

如意气笑了。

城门口人来人往,她将他拉近了些,咬牙低声道:“甚好,那我杀道士也不该分强弱。”

沈岐远看了一眼她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指节,微微抿唇:“你若不想要户籍了,便去杀就是。但我要提醒掌柜的一句,一旦没有户籍,你便也不是良民,我要杀你,无需再循大乾律法。”

只要是她亲自动手,他必定能找到证据。若还假旁人之手,这城里的道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如意骤然推开了他,翻手拿出手帕,仔细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那便各凭本事吧。”

“怎么凭本事先不说,掌柜的行迹可疑,先随我回刑部衙门吧。”他垂眼,淡声道,“我怀疑你与那城外的妖怪有勾结。”

“怀疑?”如意稀奇地笑了,“凭证呢?”

“就凭你方才那些话。”沈岐远道,“寻常女儿家,为何会牵挂妖怪?”

他说着,银锁链自袖中飞出,套上了她的手腕。

四周都是人,看他们两个男女动静奇怪,就纷纷朝这边打量,如意看见锁链就暗道不妙,在他锁住自己的同时,立马朝他靠拢并用长长的袖袍将链子遮住。

“沈大人。”她笑着咬牙,“我酒楼的生意才刚好两日,你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凭着一句话将我锁回衙门?”

“我在无忧身上找到了一些属于人类的物件。”沈岐远平静地回视她,“这其中若有一样与你有关,那掌柜的也别担心酒楼了,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若没一样与我有关呢?”她问。

怎么可能与她无关,这次无忧杀人,显然就是受她指使——沈岐远是这么想的。

然而,这人眼里的光太过坦荡,坦荡得他有些疑惑。

柳如意不是抵死不认账的人,是她做的事她一向会大方承认,难道真是他想错了,无忧不是她放在城郊杀人的?

这念头只闪了闪,沈岐远就觉得好笑。自己怎么给一个妖怪找起借口来了,他认识的柳如意也只是从前还在修神的柳如意,如今这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又怎么能预料。

收拢链子,他带着她往城里走。

两人靠得很近,外人看来是情意绵绵的俊男艳女,但只要走得近些,就能感觉到两人中间那一丝丝缝隙里刮的是隆冬山顶上带着水雾的风,冰凉又沁骨。

两人就这么一直“缠绵”着走到太平坊。

“掌柜的?”汀兰找了半晌,终于找到她了,气喘吁吁地跑上来道,“您怎么突然就跑了,吓得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新宠的小郎君也跟了上来,一见旁边的沈岐远,他眉头便顿皱,防备地上下打量。见他穿的只是粗麻衣裳,小郎君轻哼一声抬起了下巴:“掌柜的何时喜欢年纪这么大的了。”

沈岐远还没看清他的模样就听得这么一句话,当下脸色就是一沉。

如意乐不可支:“他年纪大吗?”

“少说也得大我一轮。”小郎君直撇嘴。

沈岐远懒得搭理他,倒是旁边的汀兰将他往后带了带,低声道:“沈大人不过双十年华,你休要胡言。”

“双十年华?”小郎君再瞥了一眼,嘴角直抿:“二丈高的竹子装不了笋,嚼着都硌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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