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语气轻快道:“满池荷花开了,朕恰好心情不错,便去赏赏花晒晒太阳。”

“臣听说,唐将军和霍将军今日来见了陛下。”

她的动向,一向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方才与他笑闹,现在也十分坦然地说:“是啊,唐季同不日就要出京了,朕有些事叮嘱他,至于霍凌……朕没有召他,是他自己来的。”

张瑾眸色暗了一寸,“霍将军在陛下跟前,倒是一向这么不拘一格。”

“不拘一格?是不知礼数才对。”

她似乎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发出一声轻哼,甩袖道:“朕就是先前太惯着他了,才让他有些恃宠而骄了,在朕跟前没大没小的!今日他闹着要见朕,却没有要事呈禀,只是想质问朕为什么派他去修堤,你说,这若是换了其他臣子,岂有不服从朕的安排,还敢这样问的?”

她恼怒至极,一副对霍凌不再纵容的样子。

说到最后,又甩袖冷笑道:“他若不是先君后留下的人,朕断不会只是把他调出去那么简单,但愿他离京之后,能好好反思一二,想想朕为什么这么对他。”

张瑾也只是安静地听着,在她生气时抬起修长的手指,捏捏她的脸颊,“好了,别恼了,腮帮子都气鼓起来了。”

她瞪他一眼。

张瑾继续耐心地哄着,心里却很满意。

张瑾并不是什么度量大的人,霍凌三番四次顶撞冒犯他,且得到过她太多偏袒爱护,早该死了无数次了。

都是她夹在中间,拦住了。

张瑾明面上不跟他计较,杀了霍凌怕她会跟他置气,便一再忍着,实际上心里已经极为介意。

霍凌还是赵玉珩留下来的人,这样一想,更加碍眼了。

但这几日,她对霍凌突然冷淡了不少。

女帝与霍凌在御花园谈话时,别人无法靠近细听,但梁毫远远站在那儿,看得清霍凌的表情并不欣喜,甚至有些隐忍与不甘,最后他告退时,陛下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可见他们聊的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梁毫暗中告诉张瑾:“霍将军这几日急于面圣,今日若不是唐季同捎带上他一起,他只怕还是见不成陛下,可惜,陛下对他的态度很是不耐,看来,陛下是当真厌烦他了。”

张瑾:“是么?”

梁毫:“但下官觉得这并不意外。”

张瑾:“说说看。”

梁毫:“这个霍凌之前被陛下宠过了头,三番四次不守规矩,可惜他忘了一点,陛下喜欢他的时候,他是真性情的直臣孤臣,哪日看他不顺眼的时候,他就是狂妄无礼以下犯上。”

而君心一向多变。

可能今日还信任你器重你,明日就猜忌你憎恶你。

张瑾闻言,也只是淡淡笑了声,只说了四个字——

“早该如此。”

——

张瑾带回府中的香料连同香囊里的药材一起,被交给范岢,范岢拿到之时,只说:“验证是否下药,约莫需要耗费一段时间,在下要过段时日才能告知大人结果。”

张瑾沉默地挥了挥手。

范岢知道司空心情不佳,也不敢多说什么,径直退下了。

约莫过了十余天,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张司空刚下朝回府,范岢便立刻去见了他。

“有结果了?”

男人一边用帕子擦拭手上的雨水,一边淡淡问。

不知为何,范岢从司空看似沉静的语调里,听出几分压抑与沉重。

是有多接受不了另一个结果,才会这样?

范岢抬起双臂,对着男人的背影深深一拜:“经过这几日的查验,在下终于确定,先前是在下多疑,陛下并没有在熏香中下药,让大人这些日子忧虑至此,实属在下的不是。”

此话说完。

空气安静了许久。

张瑾背对着范岢立在窗前,拿着帕子的手顿住,仿佛凝成了雕塑,许久,好像终于放松了似的,闭了闭双眸。

她没有下药,是他多疑了。

天知道这几日他有多煎熬。

还好,还好。

她果然是没有骗他的,他就知道,她是爱他的,就像他爱她一样,现在早就没有任何人能横插在他们之间了……

张瑾看着窗外的雨幕,忍不住微微掠了掠唇角,掷开指尖攥着的帕子,连嗓音也柔和了不少,“好,下去吧。”

范岢听到他明显变得放松轻快的语调,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他心里纳罕,暗道:虽然证明陛下殿中的香料没问题,但司空不孕的原因还是没找到啊。

司空这是忘了这档子事么?现在满脑子只有陛下爱他,没有对他下药?

算了。

看他这么高兴,就先不提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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