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倚在紫檀木雕花软榻上,一手扶着头,双目轻阖,眉头微微皱起,听得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她徐徐开口道:“阿青,让人再添一些香。”
叶青听了,面?上露出几分忧色,道:“一个时辰前才添过的,您又头疼了吗?”
“再添些吧,”太后?的神色有些恹恹,道:“哀家头疼得一宿没?睡好,太医院的废物……”
她说完,又问叶青:“林忱怎么还不回来,是甘泉宫的那个要病死了吗?”
太后?的语气愠怒,透出几分藏不住的恶毒意味,叶青答道:“奴婢已?派人去问过了,那边说林太医近几日就会回来。”
太后?面?露不虞之色,没?好气地道:“明知哀家的头风症只有林忱能治,皇帝还将他派去甘泉宫,他就是想借此?折磨哀家。”
这话叶青也不敢接,连忙让人进来添了安神香,不多时?,一股浓郁厚重的香气弥漫开来,宛如一层厚重的棉布,捂得人心里?发闷,太后?的神色却?渐渐缓和了下来。
有宫人入殿,恭敬地捧来熬好的药羮,叶青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放到太后?面?前?,一边同?她说话,道:“奴婢方才听说个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何事?”
叶青道:“奴婢听说,皇上有意遣散后?宫。”
“遣散后?宫?”
太后?抬起眼看向叶青,拿着银匙的手微微一顿,短暂的意外过后?,她道:“这可真是稀罕事,哀家还是头一次听说,皇帝做成?他这样,古往今来也是头一份儿了,他怎么不干脆出家算了呢。”
叶青听了,笑道:“您要劝阻皇上吗?”
“哀家为什么要劝阻?”太后?的唇角微牵,语气不无讥诮,她顿了片刻,又道:“散了也好,倒免得夜长梦多,把?那些个闲杂人等都遣出去了,哀家正好清清静静的,等来日找个机会,再把?盈盈接回宫里?,就万事太平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她没?有说,既然后?宫里?没?有女人,那往后?楚彧是绝不可能有子嗣了,这对太后?而言,当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太后?拿着银匙搅了搅药羮,忽而又想起一事,问叶青道:“摘星阁里?的那个呢?皇上要怎么安置她?”
闻言,叶青迟疑道:“这个……奴婢没?听人说起燕容华的去处,只是皇上那般宠爱她,会舍得让她出宫吗?”
太后?眼中?露出厌烦之色,但是如今她受人掣肘,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冷笑一声,道:“一个女人,既没?有儿子,在这后?宫里?就什么也不是,皇上宠爱她又如何?当初柳识眉的身份地位不比她高么,如今还不是在甘泉宫苟延残喘?”
说起下场凄凉的宿敌,太后?心中?既畅快,又得意,语气轻蔑道:“一国?之后?尚且如此?,她一个小小的妃子,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
每年的十月十八日,宫中?都有朝祭,由天子与皇后?一同?主?持,以祈国?运。
这日一早,燕摇春便被知秋唤醒了,一番梳洗妆扮下来,困意犹未散去,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等出了摘星阁,冷冽的寒风迎面?吹来,燕摇春登时?一个激灵,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明了。
天还未亮,外面?一片漆黑,堪称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廊下的宫灯散发出昏黄的微光,被风吹得轻晃,拖着长长的影子,摇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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