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正如楚彧所说的那样,户部尚书次日便递了折子?上来,极力反对开采盐矿。
他在奏折中苦口婆心地奉劝:臣闻陛下欲开采江都盐矿,事关国计民生,不可轻忽,此举虽有利可图,但是需耗费大量财力人力,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国库空虚,若因开矿而使百姓流离失所,则得不偿失。
长篇大论,几千个字,北方要打仗,某地要赈灾,某地要修河堤……围绕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户部没钱。
听楚彧读完那本奏折,燕摇春有点不敢置信:“你怎么会穷成这样?”
楚彧解释道:“先帝早年?时,北漠戎人猖獗,时常侵扰边关,先帝派兵数次征伐未果,耗费了大量白银,国库一度空虚,入不敷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后来先帝不打戎人了,休养生息了许多年?,又开始大兴土木,在崀山和河源等地建造了数座行宫,除此之外?,还派人大肆修筑了皇陵。”
燕摇春忍不住吐槽:“你爹这是把钱都花自个儿身上了啊,生前身后全部安排好了,没亏待自己一点。”
“你说得对,”楚彧似乎被?她逗乐了,凤眸中透着几分笑意?,继续道:“除此之外?,朝中官员亦不乏有中饱私囊、贪赃枉法之辈。”
燕摇春一抚掌,提议道:“那就把贪官都抓起来,抄家,不就有银子?了?”
“没那么简单,”楚彧很耐心地解释道:“我未亲政之前,是左相与太后把持朝政,势力逐渐壮大,结党营私,这么多年?已成气候,百官之间,血缘姻亲,师生门人,关系更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九成把握,不可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楚彧晃了晃那本奏折,道:“譬如户部尚书霍昌源,此人能力平平,目光短浅,胆小?怕事,我一直想罢免他,但他是尚相的门生,只要我下了圣旨,明日必然会有人为他上疏求情,明日不赦,后日,大后日,总之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一次不成,第?二次想做就更难了。”
说起这个,燕摇春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大半夜被?迫加班的时候,她经常听到楚彧在琢磨着想罢免某个官儿,原来就是这一位。
燕摇春不由?蹙起眉,道:“这么说来,这盐矿还就开采不了了?”
楚彧却?道:“开矿倒是其次,霍昌源虽是庸才,但他说的话也有道理,这盐矿虽然好,却?不能解我燃眉之急。”
燕摇春挑眉,道:“那你昨天还当场就答应工部尚书,老?人家高高兴兴地回?去,筹备开矿的事宜了。”
楚彧一哂:“我答应他,是有两个原因,其一,刘琚是先帝老?臣,非左相一党,我批准了他的奏事,君臣相宜,但是这矿如今开不了,是因为户部阻挠,他只会去找霍昌源的事。”
典型的解决不了问?题,就转移问?题,燕摇春忍不住惊叹道:“你到底有多少心眼子??”
这时候八幺八也冒了头,吐槽道:“我怀疑他是吃心眼子?长大的,一肚子?坏水。”
楚彧:……
燕摇春又道:“这是其一,那其二呢?”
楚彧便继续道:“你也说了,若是文思院能研制出炸药,开矿便事半功倍,到时候户部想阻拦也没有借口了。”
燕摇春轻轻唔了一声,道:“还是要看文思院啊。”
……
距离燕摇春上次来文思院时,已过去了两个月,一切似乎都是和之前一样,她一进门便看见那廊下挂着一个鸟笼子?,一只画眉鸟在其中蹦跳着,不时发出清脆的啾鸣。
门房老?头儿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说话,那人是背对着燕摇春两人,他穿着一袭石青色的官服,个子?颇高,身形挺拔修长,声音清朗,听起来隐约有些耳熟。
“……拿着用?,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老?门房哎哟一声,道:“大人快收回?去吧,您的好意?小?人心领了,可是这眼镜是朝中的大人们才能用?的,皇上御赐,三品官才有,哪里轮得到我一个门房?”
那年?轻官员不甚在意?,道:“你偷偷地用?,别往外?说。”
老?门房还欲说什么,忽然察觉到有外?人来了,表情大变,急急忙忙地把那年?轻官员往后推,紧张地催促道:“大人,您不是还有事吗?快去办吧,千万别耽搁了。”
说着,他又向楚彧陪笑,客气道:“喻少卿来了。”
那年?轻官员闻言,反而?还转过头来,看见燕摇春和楚彧,眼睛一亮,道:“喻少卿,喻姑娘!”
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五官舒朗英俊,剑眉星目,皮肤微黑,竟是许久没见的柳宴书,燕摇春这才明白,刚刚为何觉得对方声音耳熟了,于?是微微一笑,和他打招呼:“柳司丞,好久不见。”
柳宴书很是高兴,走过来拱手行礼,热情道:“好久不见,喻姑娘别来无恙?我前阵子?还问?过陈院使,说你们怎么没来文思院了。”
燕摇春还没说话,楚彧先开口解释道:“我另有公事办,不能来文思院。”
……来与不来,与你也无甚干系。
燕摇春一怔,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柳宴书却?毫无所觉,道:“原来如此,那喻少卿今日来,是要见陈院使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