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请关彦琛出来吃饭。
之前那次周末的约会,因为沈良庭公司临时有事,最后还是没去成,沈良庭打电话给关彦琛道歉,关彦琛倒是好脾气的不介意。那天晚上,沈良庭加班到很晚,公司里人不多,到晚饭时间点,关彦琛突然带了自己亲手做的便当来了公司。
沈良庭其实是不喜欢这种惊喜的,他不喜欢把私人关系和工作混淆起来,这让他很觉冒犯。
但便当的味道很好,关彦琛也没有那种自大的脾气,而是反复向他道歉自己的不请自来,所以最后沈良庭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双方反而约了下周周末的电影。
说实话,就算在他和傅闻璟交往的期间,他们也没有做过太多恋人该做的事,比如出去看电影,比如手牵手做漫无目的的散步,比如相伴出去旅游,在异国的落日里接吻。
他们既要在公众前避嫌,没打算公开,各自又很忙,双方经常时间冲突,聚不到一起。难得两人都空闲的时候,就消磨在家里,欲望像汹涌的浪潮把他们拍倒在彼此身上。沈良庭并不是觉得这样不好,相反他对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满意,他喜欢傅闻璟亲他,也喜欢跟他做艾,但多少会有些遗憾,现在回想,记忆总空缺了一块,觉得错过了很多宝贵经历。
关彦琛和傅闻璟是不一样的,但有时候又有点像。沈良庭发现他们侧脸都有同样的凌厉弧度,笑起来时眼角都会轻柔得上弯,傅闻璟很少笑,就算笑时,笑意也几乎从未到达眼底。但关彦琛经常笑,而且笑的十分真诚,乃至眼角都添上了浅浅的笑纹,眼睛明媚有神。这就导致有时候沈良庭转过来看到他的侧脸时,会有些出神。
这不是说他把关彦琛当做傅闻璟的替代品,他们两天差地别,沈良庭清楚地知道谁是谁,从未混淆过,他知道替代品对任何一方来说都很不尊重。
比如关彦琛喜欢面食和肉,因为职业关系,能量缺口大,看他吃饭会让人很有食欲,而傅闻璟吃东西挑剔至极,有一点不满意就不会继续,却又不告诉你是哪里不满意,猜测他的口味简直像解一道难题;关彦琛会听流行音乐,会逛画展,周末会一个人出去爬山徒步,而傅闻璟喜欢骑马射箭,只听爵士和古典乐,周末往往被各种交际应酬占据。
沈良庭能清晰地数出两个人的不同,只是会不由自主的拿人作比较,在接触一个陌生人时,和自己熟悉的作类比,会让他更容易记住。
有一天结束电影,两人临到分别时,关彦琛看着他,专心致志,满怀期待。
注视着那双只有自己的眼睛,看到关彦琛向自己靠近,沈良庭却伸手挡住了。
随后沈良庭犹豫片刻,凑过去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下,不带任何深层意味。
关彦琛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振作起来,“你喜欢今天的约会吗?”
沈良庭点点头,“谢谢。”
“只是谢谢吗?”
沈良庭绞尽脑汁,“嗯,很新奇的体验?”
关彦琛笑起来,“为什么认为新奇,这和你别的约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良庭耸耸肩,“我没有太多可比较的经验。”
“难道我是第一个?”
沈良庭仔细回忆,“勉强算吧。”
“既然这么特别,能请我上去喝一杯吗?”关彦琛突然朝着他认真微笑说。
“……”沈良庭看着他,半晌才点头。
关彦琛到了沈良庭的住所,先和小狗玩了会儿,两人又喝了点酒,随便聊了会儿天,沈良庭没有留关彦琛过夜,即使对方有这个暗示。他不是很满意关彦琛这个举动,但这无伤大雅,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关彦琛已经很有耐心了,而且在沈良庭拒绝的时候也绅士的没有不满。
得知利星出事的消息后,沈良庭把关彦琛约了出来。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关彦琛说,“这不是我负责的,具体情况也保密,而且据我所知,傅闻璟只是协助调查,他当天就放回去了,并没有被拘留。”
“虽然没有拘留,也没有撤案吧。”沈良庭问。
“也许是被同行举报的,这种事很常见。如果没找到证据,就不会有事。”感觉沈良庭神情严肃,关彦琛安慰他,“你放心,现在没有屈打成招,只要是清白的就不会被冤枉。”关彦琛突然顿了一下,开玩笑般说,“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傅闻璟的确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事?”
沈良庭抬眼一怔,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你觉得我隐瞒了你?”
“没有,”关彦琛连忙解释,“我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良庭抿了抿嘴唇,心中仍疑虑。
“很担心吗?”关彦琛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心。
沈良庭愣了下,随即摇头躲开,“没什么好担心的。”
关彦琛收回手,“去喝一杯吧,我知道有家俱乐部很适合放松心情。”
沈良庭答应了。
高端私人会所,并不嘈杂,颇有格调,分上下两层,还有现场乐队演奏。
他们在吧台坐下,点了两杯酒。
音乐和气氛都刚刚好。
一首情歌开场,原本对准乐队的摄像头开始在观众现场乱晃,屏幕映出桃色的爱心框,被框选的人就要现场接吻。
沈良庭低下头,祈祷没这么巧会被抽中,结果下一秒屏幕就定格在他们脸上。
关彦琛搂上他腰,沈良庭错愕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吻上了。
他先是一僵,条件反射地闭紧嘴,所以关彦琛就只是在唇上碾磨,而无法深入。
片刻后两人就分开了。
沈良庭的手紧紧抓着吧台的边,骨节青白,脸色难看,明显是被冒犯的排斥,
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忍下来,没有立刻推开人。因为觉得自己今天约关彦琛出来,是在利用人,有些理亏。
所以他只是扭头抓起桌上的酒,喝了下去。
关彦琛见他一语不发,讨好地凑近,“良庭,你没有生气吧?我以为这只是个游戏,你不会介意。”
沈良庭因为喝得太猛,酒精烧的脸颊发烫,耳朵轰鸣,他揉了揉太阳穴,“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下次不要这样。”
关彦琛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在他耳边问,“那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吗?其实我也觉得第一次接吻有特殊意义,不应该发生在这种场合,我们下一次换个地方试试好不好?”
沈良庭飞快地撩起睫毛看了眼他,关彦琛脸颊红红的,是一种微醺状态,正冲着自己笑,能闻到他身上微微酒气。沈良庭有些局促地移开眼睛,手又自然地搭上了酒杯,“还行。”他只能敷衍说。
关彦琛没察觉他的冷淡,蹭了蹭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让你真的接受我?”
沈良庭一怔,他刚刚其实已经在思考找什么借口脱身。
傅闻璟本来只是在侍者的引路下穿过走廊,走到一半却停下来,从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吧台旁相拥而吻的两人,大屏上放大了两人的脸。
傅闻璟愣住了,像是一脚踩进沥青,鞋子被死死黏住,一步都动不了。
眼睛定住,无论怎样都移不开。明明每多看一眼,嫉妒愤怒的火焰就烧得更旺。紧握的手骨节嘎啦啦作响,牙咬得用力到能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 可就是无法移动,明明是折磨,却不肯从这场自虐中脱身。
原本在前方的侍者发现跟着自己的人不动了。
转回头就看到男人正盯着楼下,天花板的射灯只照亮了他一半面孔,眉头紧拧,目光凌厉,身体僵硬如大理石,好像体内有一股力量随时会从内而外的撕碎他。
侍者吓了一跳,都不敢上前去催促他跟随自己往前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的漫长时间,吧台上的两人才分开。
分开须臾,另一人又凑到那人身边微笑着喁喁细语,那人只是安静被动地听。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傅闻璟却仿佛能看见沈良庭因亲吻而红肿的嘴唇,微垂的后颈,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绯红。沈良庭拿起吧台上的冰威士忌一口气喝了下去,放到桌面时,只剩下冰块撞击空掉的杯壁。
如果换做以前,傅闻璟一定会阻止他这样不顾身体的喝酒,可他那个愚蠢的年轻男友却只知道抬手再给他换上一杯新的。
沈良庭会喝醉,他酒量不算差但也没这么好,起码不允许他这样毫无节制的喝下去。更何况他还有胃病,最后的结果除了不省人事,就是后面几天都吃不下食物。
但也许这就是那个年轻人的目的呢?把人灌醉,醉醺醺的沈良庭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他可以为所欲为。
傅闻璟几乎想立刻冲下去把这两人分开,拆穿这种龌龊,当面宣告所有权,把人带走,让他们永远都不能见面。
可在付诸行动的前一秒他犹豫了。
沈良庭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他们才是情侣,沈良庭允许他在大庭广众下吻自己,也可以预料到这样喝酒的结果是什么。
自己冲下去,不过是在再次干涉他的选择。结果也许是沈良庭恼羞成怒,为了赌气,真的跟那个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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