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牺牲,有失败,有外界的责难,有失败者的抵抗和怒骂,这些都是我们胜利应得的,他们享受了整整十年对我们毫不留情的压迫,曾经把我们踩在脚下整整十年,骄傲的日耳曼民族会告诉他们,蔑视我们,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幸!

我是对的,我告诉自己,我忽然发现,或许我可以和秦恬找到一些共同语言。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问问有没有去中国的航班。”我心里盘算着成功率,近期我们国家和中国的政府依然有些微的往来,把她送回去还是可以的。“也该是你为你的祖国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秦恬愣住了,半晌,她低下头,然后摇了摇:“不,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你不觉得你应该去杀了这群畜生吗?!”

“我没有力量。”她苦笑,“我想回去,做梦都想,那儿我可以畅快的讲母语,可以吃到梦寐以求的中餐,那儿的人和我有相同的价值观……但我不能回去,抱歉,我确实很胆小,我没有力量,没有知识,也没有特殊本领,我回去也只能成为难民的一员,然后说不定就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先x后杀……”

我觉得她没有说实话,我也知道她说的都对,我没有权利对此感到愤怒,战争,本来就让女人走开……那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让她回去参战?

可我依然愤怒了。

去车站的路上,秦恬一个人在后座看着窗外出神,显然在想着看到的东西。

我努力板着脸,想表达自己的不屑。

奥古说话了:“你脸皮不累么?”

“……哼。”

“生什么气?秦恬不愿意回国参战,还是……下午看到的?”

“都有。”我转弯,“可能看到的更让我生气……我们怎么会……有那样一群……同盟,现在说这词真是耻辱,我们到底是多悲惨,在拖着意大利后又多了个日本?!”

奥古摸着下巴,半晌没说话,就在我以为他打算一直沉默的时候,他突然轻声道:“但愿你一直这么想。”

“什么?”

“犹太人居住区,把人像牲口一样的圈起来……集中营,更像是个栅栏,你敢说里面没有类似的事?”

“绝对没有!”那我的信仰还有什么意义!

“是吗?”奥古半捂着嘴,问得含糊不清。

可我能听出他的讽刺,那么笃定的讽刺。

我忽然很不安,刚才的斩钉截铁在他的讽刺下就像一个笑话,他总是说对,如果这一次也对……我不敢想象。

而很快,心里的不安就被眼前这一幕打破了。

我当然不知道秦恬对奥古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他如此失态的追逐火车,他们两个的样子像极了生离死别的情侣,我看到秦恬几乎要从车窗里摔出来,奥古是如此贴近火车,他要是踏错一步,就有可能跌下铁轨。

我很迷茫,我有权利停下这列火车,满车的人都不会有胆量斥责这车一时的延迟,就当我做出决定时,却又被奥古那撕心裂肺的吼声震在了当场。

太奇怪了,他们一直平淡的像普通朋友,半丝暧昧的眼神都没有,让我一次又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甚至确定自己确实想太多了,可是为什么在那么轻而短的一句话以后,会让奥古失态如斯?!

就算秦恬表白,甚至说她怀孕了,都不可能让奥古有这样的反应!

我转身,决定让火车停下来,奥古看起来快崩溃了。

“来人!来人!停下那列火车!”我回身大吼。

站来上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很快一个站台调度员跑过来问道:“少校,是要停下那列火车吗?”

“是的,那上面有重要人物……”

“海因茨。”奥古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打断了我,“算了,别停了。”

他的表情很奇异,好像在梦游,各种感情汇集在一起,只能说是复杂。

“你确定?”我眯起眼,“不后悔?”

谁也不知道我们到底会不会再次让高卢公鸡低下头,但是我们都可以肯定这只高卢公鸡在很久以后一段日子内都是血肉横飞的,放走了秦恬,你真不后悔?

说不定下一刻你就战死沙场,也有可能不久以后她就死于巴黎空袭,你们再次相遇的几率,小到近乎无限。更何况,她就算自认中国人,她也是巴黎国籍,她的亲朋好友,都会恨我们。

“奥古,可能你做的最失败的事情,就是让她回巴黎。”

“不,不一定。”他一脸肉麻的梦幻的笑容,“海因茨,我会再见到她,无论如何。”

“你们到底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他看向铁轨的尽头,“海因茨,答应我,不管谁先到巴黎,一定要照顾她,她不能受到伤害。”

“这种事情谁知道,空袭,巷战,占领后清扫……”

“不,不行,要是连她都不在了……我……”

他没说下去。

但我觉得,他那样子,似乎光想想秦恬掉了头发,他都会疯。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这辈子还有可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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