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你们矛盾的心情,可能你们已经看过了很多优秀的小伙子,他们正义善良,站在正确的阵营并且前途光明,你们的女儿聪明可爱还有正当的身份,完全可以和一个更加完美的人组合成一个家庭,而不是像我这样的,一个法西斯恶徒,纳粹分子,恶魔或者说未来的战犯,对于这些定义,我照单全收,一个士兵如果不两手沾满鲜血,他该怎样向祖国证明他的忠诚?
现在,在不知道明天命运如何的情况下,我只有一个请求。
请你们允许秦恬等我到一九四七年。
我说不清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数字,那一年或许秦恬二十五岁,我知道蹉跎一个女孩子的岁月是一种罪恶,但是我还是没法停止住自己的这个请求,如果我死了,她就不需要等,如果我失踪或者一直在战俘营,我或许十年后才得以回来,也很有可能失踪到了某个坟墓中,我很明白我这个请求太过任性和狂妄,或许您现在已经气得扔掉了信纸,但是我既然已经鼓起勇气写了这信,至少要把主旨表达给您。
您知道秦恬外表虽然散漫没心没肺,但是事实上她却有着一股子拗劲,她不轻易许诺,但却有足够的精力和耐性去完成一个诺言,走之前,她说要等我,这句话几乎成为了我所有的精神动力,而现在,有精神动力已经没用了,我即将走上的路不是精准的射击和标准的战术动作能够规避的,我怕我失踪,成为一个好女孩漫长等待的罪魁祸首,我也怕我在战俘营一呆十几年,给她无谓的希望,而最悲惨的是,我没几年就活着回去了,而当我找到她时,她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我不敢自大的说她一定不会爱上你们介绍的丈夫,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对她来讲,我是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就像她对我的意义一样。
我不会向你们保证什么一定照顾好她或者此生只忠于她一个,做出保证是为了给可能发生的改变提供一个束缚,可我可以肯定,对她,我绝对不会,也没法改变。
关于她一直不回信,我设想了很多种可能,然后自己一个个否认掉,我至今还不明白原因,所以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给您们写,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希望,也请您能宽容的看待秦恬的态度,然后在一九四七年时,告诉她,不要等了,罗桐回不来了。
或许您会嘲笑我自作多情,至少请您别让秦恬看到这封信,如果我自作多情了,这就是只有您一个长辈知道的秘密,如果不是,那么至少,这是您劝说秦恬的一个途径。
她会明白我为什么死,也会明白我为什么活,她或许还能明白,我是去了哪。
请告诉她不要哭,告诉她我不是死了,只是回去了,四七年的不归,是为了世纪末的重逢。
祝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敬爱您的,罗桐。
一九四四年七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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