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他一看见这幅画,就想起了它的名字。
她的名字仿佛是一个祈使句,时时刻刻提醒他。
你听。
你听——
——「嗡嘛↘呢呗↘咪吽↘——」
——「o——骂你骂你呗呗轰」
——「ong——骂你骂你↘逼逼粲——」
“…………”
祁粲面无表情。
他怀疑她在夹带私货地骂他。
并且他有证据。
但是没关系……年轻的总裁阴冷地笑了起来,锋利眼眸中满是寒光。
他已经给时听准备好了静心流程。
…
时听十分新鲜地进了佛堂。
她对佛经的认知仅限于那几句,多的就说不出来了。
祁粲手下团队的效率自然毋庸置疑,他们搭建这个佛堂不仅审美品位很好,而且温暖舒适,就像是一个风格特殊的起居室一样。
整个佛堂的空间并不大,设计得十分复古,灯火通明,四角都有悬挂大莲花灯,佛像前还两边各有铜铸长明灯。
整个房间十分亮堂,看起来佛光熠熠的。
时听拍拍手,真不错真不错,都很有特色。
虽然说大粪车对她纯洁的心灵有偏见,但是时听不信就好了。
王助理十分纵容地陪着时听参观完,才笑着给她拿出了几本祁大少指名的必读经书——
《道德经
《清静经注释版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心经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时听:?好好好。
说她没道德、说她心不净,这个癫公又在拐着法地羞辱她!
时听狠狠拿过经书,她要在佛光普照中刷够一千万句心声,给剧情一个更大的暴击。
万一她1000万的时候就能说话了呢?
那可是十分之一亿啊,距离最终目标越来越近了!
时听捧着经书,在底握拳。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祁粲这神经病的神经病程度。
王助理给她拿完教材,微笑着往旁边侧身,请出了身后一身袈裟的大师。
大师的出现,给这件事抬到了一个它本不该存在的高度。
“祁大少说——让这位师父带您诵读,务必帮助您净化内心,澄澈思想,让心神达到一种真正的宁静。”
这是祁大少原话,王助理只是原封不动地转述了过来,但其实他也不理解。
太太还不够宁静吗?
时听也惊了。
和大师面面相觑,大师倒是十分和蔼,很有佛相。
而时听:????
——「啊啊啊啊——癫公↘、癫公↘啊祁↘粲!」
有钱能使鬼推磨,祁粲为了羞辱她竟然连大师都请来了!在他眼里她的心就有那么脏?
时听愤世嫉俗地想——怎么不癫死他??
书房里,正在线上开会的祁大少听见她的声音,差点冷笑出声。
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电?
谁能有你电?
…
于是时听竟然开始了真正的修行。
大师法号静心,不知道是不是祁粲特意选择的。
但静心法师确实很有内涵,很有涵养。
这一天下来。
佛堂那边果然没有传来什么乱七八遭的通电心声了。
祁大少端着瓷杯,唇角缓缓勾勒出冷笑。
果然。在大师面前,时听也收敛了自己的心性。
祁粲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想让他对她妥协?绝不可能。
电音而已,他连震耳欲聋的心声都扛过去了。
谁能熬得过谁?
呵呵。
等时听彻底修身养性,从内而外地安静,这场战役,他就胜利了。
而时听这边听着听着——
哎,没想到还真让她学到了真东西。
佛法无边,给人以各种启发。
她这次参与j牌新春成衣图样的设计,本身就需要广泛地吸收灵感。在诵读佛经的过程中,她攫取了新的气场和信息,对创作输出竟然有了更多感悟。
不得不说,文化与艺术就是山河湖海,总会交融。
祁粲人虽见,但这个事倒还真不是坏事。
时听捧着经书一琢磨,懂了——这肯定也是剧情带来的有利调整,500万整数果然给她带来了好运!
就像之前到达一百万句的时候祁粲把她送到了新西伯利亚一样。虽然这几次都不乏祁粲的出手,但是时听相信这些都是对她有利的!
时听在学习的过程中真的安静了不少,整个人投入了进去。
祁粲获得了一天的相对宁静。
他开了几个会议,做完了下个季度的部署,还安排了本周祭日的事情。心情总算不错。
晚上的时候,他亲自接待了静心大师。
茶室里,年轻的总裁和大师对坐饮茶。
祁粲问,“她怎么样?”
静心大师悠然道:“小夫人心有千秋,虽口不能言,却是妙人。”
这评价不低,祁粲听完先是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然后陡然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请大师来——
就是为了抚平她那心中千秋万言。
“…”祁粲沉默了一瞬,“能不能,让她今后都成熟一点。”
成熟——祁大少这个用词非常微妙,可以说很符合一个商人隐晦却又直白的说话逻辑,懂得人自然会懂。
静心大师透过茶烟淡笑看着祁粲,“一切皆为缘法,莫不如亲自去看看。”
祁粲:“……”
不去。祁粲冷酷地想。
他在时听这次的电音结束之前,绝不可能主动先去看她。
他要让时听在孤寂中沉淀下来,以后所有的心声能真正变得沉稳。
祁粲亲自把静心大师送出了庄园,站在廊下淡然地目送。
他的世界,虽然有各种变数。
但依旧在他的掌握——
他要把变数牢牢握紧手中。
…
时听盘腿端坐下来,在大师走后,开始了自我的修行。
大师说了,修行在个人,她要自己反复研读,在心里回味,才能达到心思澄然,助法艺术的效果!
——当然,时听也是为了心声的任务,多念几遍就多几千句心声。
她开始徜徉在佛法和知识的海洋里。
嗡念做ong,读时要闭唇……
嘛读mā,读时舌尖卷起双唇张开发爆破音……
呢念作ni,发音时卷舌,舌尖上翘顶住上腭,放开发声……
叭念bēi,咪要读成mēi,不能读成 mi……吽发轰的音,一声四声都可以……
摇头晃脑。
滔滔不绝。
祁粲路过佛堂时刚好听见这一长串叽里呱啦的声音,脚步一顿。
电音佛经是吧。
他冷哼一声,却还是没有进去。
——「持诵此咒利益颇多密义普传众生修习,获得↘解脱↘」
——「妙啊。」
——「妙啊。」
电音佛经,甚至给人一种致幻效果。
祁粲捏住了眉心。
但这也算她修心的过程。他忍。
祁大少神色几变,沈助理就察言观色地出列:“太太已经辛苦一天了,是否让她回来休息?”
祁粲淡淡转过了头,“…不用。”
他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主动收回。
“让她继续,”祁粲语气淡漠,“修心养性。”
“是。”
于是,
时听念经念了一晚上。
一整晚!
半夜。
祁大少睁开眼睛。
不是。
她把这东西当霸总小说念,啊?
时听念了几个小时的佛法,感觉通体舒适!像是经历了一场修仙!
一看心声,增加了十万句!好好好啊!
她左背清静经。
右背金刚经。
手里敲着木鱼。
一顿操作猛如虎。
祁大少从床上起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城市。
真是酣畅淋漓的电子洗礼。
电音浇头。
一场令人惊叹的佛祖进化。
草。
他忍。
…
时听浑然不知。
她对自己的礼佛生活十分满意。
——「一个优雅的迷人的充满艺术气息的佛学小女孩」
祁粲:呵呵。
佛堂简直就是时听的快乐小屋2.0灯火通明版
她一边画画一边背经书,左右脑都没闲着,心声刷的嗖嗖的。
抽空看到了白宝元发来的信息:“过两天我哥要代替我爸妈过去一起给祁大少妈妈祭拜,我也会跟着去,咱们就又能见面啦听听!”
时听:[好呀好呀]
因为祁大少的缘故,每年项凝女士的祭日都很隆重,祁老爷子也会亲自到场,毕竟他心中有愧,知道祁家终究对不起项凝。
项家人也会出席,包括祁大少的舅舅,项凝的亲哥哥等等……他们项家人都不待见项晚苑,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祁瑞。
白宝元很喜欢时听,不仅因为他们喜欢一样的霸总文学,还因为听听是最鼓励她的嘻哈艺术的人!她懂她,她是自己的伯乐!
白宝元:“我最近又学会了很多种low,我教你啊听听!”
时听:[好好好]
一切能够增加心声的活动,都是健康的、有益的!于是时听跟着白宝元学习了新的说唱技巧,但是她脑子里都是佛法咒语。
最后——
时听的dj版电音大悲咒传入了个别人的耳中。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祁粲坐在书房里,“…………”
像是一道山路十八弯的雷劈在了他头上。
半晌后,祁粲咬牙拿起桌上话筒:“去查。”
“是谁在教她唱歌!”
——「来一首攒劲的小曲」
——「佛来渡我我佛糍粑」
祁粲握紧拳头。
好。他忍。
他就不信这声音能持续多久。
难道她能电一辈子?这种电音不会消耗她的能量?
这一次如果再把时听从佛堂里接出来,那就再次意味着他在她面前的无能为力、节节败退。
而她、甚至什么都没做。
这对祁大少而言相当于兵不血刃,是惨败。
祁粲绝不可能想象自己对她无底线纵容、无条件妥协的样子。
……绝不。
祁粲起身,在办公桌前坐下,捏着钢笔的手一点点攥紧。
他再等等,她总会被熏陶成大师那样安静的人。
总裁深吸一口气,吐纳自然。
然后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开始处理b省那个工程开发项目。
工作要紧,他有无数的公务要忙,决不能因为她的电音就被影响。
另一边。
时听在灯火通明的佛堂里呆了两天,也创作了两天,灵感已经卓有成效!
于是她开始琢磨另一件大事——修路。
b省的深山一直以来走的都是泥土路,只要雨雪一下就变得非常泥泞,车子无法进出,人也艰难。秋收运不了苞米,快递进出也费劲,要是赶上生个急病,那能把人急死。
想把整座山头的路都修好,的确是个大工程。算上各种器械,路面硬化水泥,一平方材料费大概就得几十块,还要再加上工人的人工费。而她现在还不知道整座山到底要铺到少米的路,看来真不是个简单的事。
还好她现在有钱!时听开始捧着手机东查西看。
我看看拖拉机。
再看看推土机。
还有大碾子,赶水泥。
还有搅拌机。
这些东西都是大件,靠她一个人的实力看起来很难,实际也确实不容易。
时听沉浸其中浑然不觉,正钻研着修路的章程,忽然听见门被敲响。
王助理在门外说:“太太,总裁让您抓紧修心,不要懈怠。”
时听:???
一辆大粪车忽然开进她干净的佛法世界。
——「癫公——要你↘管!!」
她修的路就是她的心!
是她的大孝心!
——「你懂↘个屁」
祁粲捏紧手中的钢笔,他懂个屁?
他懂她琢磨的那些工程他随手就能帮她办了!他不懂?
祁粲满眼冷酷,心中嘲讽。
下一秒,头顶却传来了带电的轰鸣声。
总裁静了一秒。
然后缓缓从文件中抬头。
——「轰隆↘隆——!」
——「突突↘突突↘突!!」
谁他妈会脑内模拟施工啊!?
施工大队的拖拉机,推土机,搅拌机,大碾子,一起通电,路过祁大少的全世界。
“……”
“…………”
祁粲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
可下一秒“啪”的一下,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祁粲十分沉静地站在漆黑之中,助理和保镖很快就赶了过来。
“大少,是总闸跳电了!”
“这两天佛堂日夜供电,线路需要换新,很快就能恢复。”
祁粲面无表情:“不用了。”
“大少您说什么?”
祁粲萧索地转过身,向佛堂走去。
“不用供电了。”他说。
他电够了!!
他电得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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