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裴司琛拉着他的手,低声说道。
南嘉恩以为裴司琛会跟他说什么,但是回去的路上什么都没有说。
和医生单独聊的时候,医生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在之前家庭医生说是有心理因素影响导致的时候,裴司琛觉得当初自己应该听进去他说的话,不然到现在也不会如此严重。
可能只有南嘉恩自己绝对还没有那么严重,但或许短暂地离开裴司琛会好受一点。
这晚睡觉之前,裴司琛把南嘉恩的药拿出来,站在桌前看药物说明,上面有写着晚上要吃多少颗,喂南嘉恩吃完药后,明显是一点作用,但南嘉恩不时还会睁开眼睛。
看着旁边的裴司琛紧紧盯着他,又立马翻过身闭上眼。
不知道时间走到哪里,南嘉恩又一次莫名惊醒,发现裴司琛和他靠得很近,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一种紧紧环抱着的感觉。
南嘉恩感觉有点热,动了动身体,察觉到身边在苏醒,裴司琛无意识地用手轻轻拍着南嘉恩的肚子,好像是在哄着他睡觉。
这一刻南嘉恩心里微微地触动了,他感觉到有一种被珍惜着的情绪,但还是往外移远了一点。
南嘉恩没睡好,连带着裴司琛也睡不好,眼底下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看着很疲惫的样子。
裴司琛以为多陪着南嘉恩情况会变好,但是他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
没过多久陈景良抱来一个箱子,南嘉恩还以为是添置的新家具,但没想到被人叫过去的时候,在箱子里看到了一只戴着三角巾的西高地。
狗只有四个多月,脸巴子已经稍显圆润,腿很短,两只耳朵粉粉的,正眼巴巴地望着人。
去宠物店挑选的时候,发现这只狗比其他狗更乖一点,还会伸出爪子要吃的。宠物店主人眯着眼睛笑道:“它是这里最听话的小狗了。”
陈景良有些粗鲁地拎着他的脖子毛带去了封闭的狗窝。
到此时这只狗都表现出一种乖巧感,似乎脾气很好。
南嘉恩想问裴司琛怎么突然想买狗了,但是陈景良只负责运送狗,和几个佣人沟通了一下养狗事宜就离开了。
这只从宠物店千挑万的出来的看起来很乖的小狗,在第二天就暴露了恶魔的本性,个子不高性格却很倔,精力十分旺盛,可能是因为梗类犬,祖先是打猎的类犬,所以运动量非常大,每天都要在外面的院子疯跑很久。
原本南嘉恩是怕狗的,一开始都没有去碰它。
没有很大束缚的西高地简直释放了奔腾的天性。
被佣人赶回来的时候,小狗滚着一身的脏泥,很埋汰,脏兮兮的吐着舌头,身上的软毛都打结了。
被短暂地放出来后,先是挠破了窗帘,又是打翻了阿姨放的盘子,还差点栽进了泳池里,稍不注意就要捣乱,并且性格特立独行,很有自己的想法,不依着它还要发脾气。
“怪狗狗。”阿姨们都这样叫他,给狗日常梳毛的时候,南嘉恩在旁边远远看着,觉得她们在对待一只毛绒玩具似的,这只小狗的模样和jellycat的西高地完全一致。
添了一只狗,那条巴娄朱雀鱼日子不太好过,每天西高地醒来从房间跑出来就立马去扒拉水缸的玻璃,垫着脚用爪子去磨玻璃。阿姨们怕鱼被吓到了。鱼从一开始是很害怕,后面可能是习以为常了,狗也跳不上来,还能坦然自若地和它对视。
南嘉恩并没有和狗近距离接触过。
阿姨说这小狗不会咬人,只是很调皮,但是南嘉恩也没有想靠近它的意思。它多是在楼上的阳台静静地看着小狗在院子里玩。
小狗似乎每天都很开心活泼,有花不完的精力,被喊回来啃骨头的时候快跑回来,因为刹不住车滑倒在厨房门口,惹得旁人哈哈大笑。
胃口也很好,胖了好几斤。
而裴司琛对狗的态度更为冷淡,回到家狗主动跳起来扒拉他的裤腿的时候,会被他踹着屁股到一边去。
当然也有闯祸被裴司琛收拾的时候,可能狗也觉得这家里裴司琛最不好惹,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恶霸,尾巴往上翘着翘着就很自觉地不去烦裴司琛了,跑去厨房找阿姨们要牛肉吃。
裴司琛不在家它就是小霸王。阿姨们顶多嘴上骂它几乎,或者是在后面赶着回家,除了裴司琛会打他,也没有人会收拾他。
这只狗买回来是因为想给南嘉恩解解闷,但是南嘉恩看起来不太喜欢它。小狗甚至还没有取一个名字,经常还被裴司琛叫作蠢狗、臭狗,俨然一看,是一条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可怜。
一般到了晚上,狗会被带进自己的房间睡觉,有吃有喝,不会打扰到两个主人休息。
这天晚上房子里只有南嘉恩和狗,当听到门后传来的狗叫声,甚至很歇斯底里,南嘉恩还以为狗身体不太舒服,他在门外犹豫了半天,最终小心地推开了门。
和那双表现得很乖巧可爱的狗狗眼对视,南嘉恩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被一只小动物这样盯着,很真诚地望着自己,他心生一种别样的情绪,心里酥酥麻麻的。
小房间很乱,里面的狗粮被打翻了,狗还在自己的小沙发撒尿了,就开门这一会儿,狗就狂跑了出去。
狗根本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只是想去院子里玩泥。
南嘉恩不知道要怎么把狗抓回来,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任由他自己玩了。
所以晚上回来的时候裴司琛在自家门口偶遇一只脏得要命的灰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垃圾桶翻出来的或者窜出来的。
甚至一开始他还没认出来这是家里的狗。
狗有一种不要命的乐观开朗,很开心地蹦蹦跳跳迎接着主人回家。
最终狗被制裁了,屁股被挨打了,并且狗和人发生了对峙,脾气都很倔,狗晚上只能在院子里睡。
连绵的阴雨天气,南嘉恩看了天气预报,半夜会下雨,于是对裴司琛说:“晚上可能有点冷。”
“它皮厚,管他干嘛。”
“……”
最终还是南嘉恩给他开的小侧门,趁着裴司琛在书房呆着不会出来。
狗很看人下碟,被关在外面是有些愤怒的,一回来就在门口汪汪大叫,气鼓鼓地站立着,好像在和南嘉恩诉说着自己有多么委屈。
它一身都是泥巴,臭臭的,还妄想靠过来。
其实这只狗潜意识里感受到这个主人会避着他,用自己的爪子踩在南嘉恩的拖鞋上也没有再靠近了。
“嘘。”南嘉恩小声地做了一个手势,明明是一只宠物,却还是对待人一样跟他耐心地解释要是被书房里面的人听到了,会被再次赶出去的。
这中间狗抬着头望向他,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似乎住着星星。
裴司琛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只看见楼下客厅留了一个灯,再一听,狗的小房间里有几声吵闹的狗叫声,但仅仅是小小一声,发出一种呜咽的声音。
他推开门,发现一大一小都坐在地上,南嘉恩拿着一个大毛巾远远地伸着手臂给狗擦着毛发,狗浑身不舒服但是却仰起头一动不动。
天知道南嘉恩主动去碰狗迈出了多大一步,做了多少心理准备。
但确实狗不会咬人,大多只会han着他的手指玩。感受到犬齿的摩擦,南嘉恩很谨慎地收回了手。
里面的灯光昏黄带着温馨感,一人一狗被裴司琛的突然出现惊到了,狗闷闷低呜了几声,想发力再进行激烈的对峙,又被裴司琛一记狠厉的目光定格在原地,很怂地用爪子呜呜呜地在原地磨着地板。
裴司琛半插着手走过来,用鞋子轻轻推了推狗的屁股,低头问道:“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大晚上净吵人休息。”
虽然话是那么说,却也蹲下来接过南嘉恩手上的毛巾给它擦着背。
怪狗就像脾气差的留守儿童突然被父母围在身边,尾巴情不自禁地又高高竖起来,重新变成一条可爱乖狗。
“好了,明天把他交给阿姨洗澡,不用管他。”裴司琛对南嘉恩说道。
“它…它不会感冒吗?”
即使每天狗在树丛和草坪上窜来窜去,并且进行多种危险性行为,南嘉恩还是把它当作没有成年、只有几个月的宝宝,认为它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裴司琛瞥了一眼地上的狗,告诉南嘉恩说:“不会,但你现在该去睡觉了。”
医生制定了上床时间和起床时间,裴司琛以此严格要求着南嘉恩的作息规律。
但其实南嘉恩也不是很困。
门关上的那一刻,狗还在后面拼命磨着门板。
南嘉恩回头看了一眼,又被裴司琛带上楼睡觉了。
第二天臭狗又被洗得很干净,焕然一新,毛发白皙。外面很热,狗也不跳动了,它只能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纳凉,往后伸着两条短腿,耳朵半搭着,虽然有点胖,但从远处看小小一只。
偶尔也会主动跑到南嘉恩腿边趴着。
南嘉恩很小心地观察着这个小动物,观察了很久,大概有二十多分钟。电视机里播放着纪录片,狗在看着比自己凶猛更多的动物。
脾气是有点古怪,不时跳起来对着里面的兔子吼着。
它一身毛毛躁躁的,连着头顶的几根毛都竖立起来了。
待播放到狮子狩猎羚羊后,它又趴坐下来,变得安静许多。
南嘉恩屏住呼吸,慢慢地用手给他顺着毛,手感很软很舒服,又像是在很紧张地在安抚狗的情绪。
狗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挣脱或者窜出去,像是很平然地接受了主人的第一次抚摸,甚至抬起了脖子。
很久以前南嘉恩是认为自己和这些动物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也不会养宠物的想法,路上碰到遛狗的人,最多看上一眼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但在此刻他在心里想小狗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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