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林凇时,喻柏就觉得他有点面善,眉眼间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之前见过很多次,在看到林凇递过来的名片后他恍然,原来是在电视新闻中见过这位低调的林先生,不过新闻里总称他为白夫人。
他遇到过许多想要离婚的omega,他们有时满腹委屈伤感,有时一腔决绝恨意,委屈的想讨一份情谊,憎恨的想讨一份公道,各人有各人的索求,可林凇和他之前见过的人不太一样,年岁在他身上沉淀的不止是几缕白发皱纹。更多的是平静沉稳,他看起来没有怨怼也没有伤情,情绪稳定得仿佛不是来做离婚协议委托的。
“喻律,久仰大名,终于见到本人了。”林凇微笑着先伸出手。
饶是喻柏也有些受宠若惊:“您知道我?”
“我看过你们的节目,”林凇笑意更浓,“用年轻人的话来说我是‘铁粉’。”
被客户打趣可不多见,尤其提起的还是和他的职业几乎没有一毛钱关系的恋爱综艺,喻柏莫名有种被家里长辈揶揄的感觉,颇不好意思面上却还要维持住淡定,好在林凇没有在节目话题上过多纠缠,简单寒暄过后就切入正题。
林凇的情况比一般的离婚委托复杂得多,他的第一点诉求是不希望走诉讼,一是他和白明诚几十年夫夫,就算婚姻走到了头,他也不想和对方走到对簿公堂这一步,况且退一步来说,他和白明诚身后还有林家和白家,两家人早就是利益共同体,他和白明诚的私事闹大对哪家都不好。
喻柏对此表示理解,他经手的大部分离婚案子大部分委托人在一开始都希望能与对方协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是不想把家事摆到其他人眼皮底下。
至于第二点就比较出乎意料了。
“……您的意思是,白先生目前并不知道您有离婚的打算?”
林凇淡淡点头:“他这段时间在外地,我最近住在酒店里,在确定签署协议之前都不会和他见面,”他在说分居时声音仍然冷静温和,“所以我希望喻律能代表我去进行沟通。”
喻柏想起从前的案件,忽然提起几分警惕,犹豫着问:“冒昧问一下,白明诚先生是否有……家暴行为?”
林凇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触到喻柏满是担忧的目光,他赶紧解释:“没有,至少对我不会,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喻柏刚要松口气,却敏感地捕捉到“至少”一词,面上再次凝重起来:“那白明诚先生是否对你们的子女有过家暴行为呢?”他问出口后又觉得太没礼貌,饱含歉意道,“抱歉,但是作为您的律师,我需要了解到更详细的家庭关系,以便为您争取到最多的权利。”
林凇微微垂眸,半晌,慢慢说起几十年来的漫长故事。
故事的开头很经典也很普通,白、林两家是多年世交,白家最受期待的孩子是个alpha,林家最受宠爱的孩子是个omega,两家人顺理成章给他们订了娃娃亲,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说起来算得上竹马竹马,情谊也算深厚。也许是被大人们说得多了,林凇从小就知道等长大后是要和白明诚结婚的,白明诚也同样,两个人都是听话的孩子,再加上对彼此也有好感,就顺从家里的安排,互相关心照顾,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他们之间的关系稳定且纯粹,没有出现过诸如移情别恋、第三者插足此类狗血的剧情。
林凇到现在还记得他们订婚的时候,白明诚轻轻吻在他手背,郑重起誓承诺的模样,他也确实做到了,结婚三十多年,不是没有不长眼的想往白明诚身边凑,可白明诚的心意从未改变,当初说过一生一世,既然说出口,他就能做到。
他们结婚没多久,林凇就有了孩子,他们的大儿子白蘅一出生就成为了白、林两家的焦点,那时候白明诚的祖父母还在世,对这个小重孙万般疼爱的同时也万般严厉,白明诚恪守着家族的规矩,自觉承担起严父的责任,对白蘅的要求严苛到不近人情,不过两三岁的孩子就被要求自律独立,林凇心疼坏了,几次劝阻却被家里拦下来。
白家和林家的长辈们苦口婆心,都说孩子要从小管教才能成才,还拿白明诚举例子,说明诚也是从小高要求,如今才能有这一番成就,说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害了孩子一辈子。连豆丁大的白蘅都学着白明诚的样子板着脸,小小的眉眼与白明诚有六七分相似,语气则更像,他说自己要当一个和父亲一样厉害的alpha,他可以做到,让林凇不要插手。
彼时的林凇被说得一阵自责,渐渐地不再劝,后来也确实如白明诚所希望的那样,白蘅不过几岁大,就比军区大院里其他家的孩子早慧成熟,各方面都是拔尖儿的头一名,成为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长辈们都以他为骄傲,更印证了白明诚严格教育的正确性,林凇更无法插手,只是常常在深夜里看着白蘅房间亮着的灯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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