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楚烨微微一愣,脸上还是疑惑居多的,大概是没明?白?自己的对不起从?何而来。

“之前,是娘给你留下了不好的记忆,娘亲真?的很对不起。”

楚烨听到这里时,放在腿上的手蓦然收紧,仿若又回到了自己等在母亲房前的那一日。

念茵那时候还小,又还病着,所以?并?不知晓,他却?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母亲的决绝。

“娘,”楚烨还是伸手,将姜芜拿在手里的茶盏放去了一边,“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跟着父亲一起,瞒了您这么多年。”他瞥了一眼姜芜,“我听说,您去过……梁叔叔的墓前,您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楚凌不敢问的话?,他问了,但是怕姜芜误会?,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这一次,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是娘,儿子希望,无论如何,您都能忘记那些不好的,往前看?。”

往前看?。

是啊,姜芜曾经确实想过死亡,可在经历这些种种,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女,她?重新找回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了,”她?对着儿子笑了笑,“可是阿烨,娘此生只会?有一个夫君,便?是你梁叔叔。纵使他不在了。”

楚烨的心一颤。

“所以?,”姜芜又说,“娘有一个忙,想让你帮一帮。”

***

两人说完话?后,姜芜被楚烨送着出了院子。

她?走?了两步,突然叫了一声:“初一。”

声音不大,但是她?确信,如果初一在的话?,定?是能听到的。

可半晌,也没能等到一丝回应。姜芜咬唇,不死心一般地又叫了一声:“初一?”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面前闪过时,姜芜的心跳都快速了几分,可待她?看?清面前跪着的人时,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夫人,”十来岁的少年暗卫声音要稚嫩得许多,“统领不在,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哪怕仅仅是瞟了一眼,他也没有错过夫人眼里一瞬间光芒暗淡下来的模样。他只当是不知,尽职尽责地听候吩咐。

他说的不在,恍惚间让人觉着是又被楚凌调走?了,用不了多久,只要自己叫一声,他就会?出现。

可姜芜知道,这次,不会?了。

***

楚凌从?来没有去问姜芜,她?是怎么想的,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她?不说,他就不问,他就当她?已经认命,当她?已经跟过去告别,以?后就会?好好待在自己身边。

他愿意这样想,这样让他们的关系,维持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平衡中。即使夜晚无数次醒来,确认身边人存在时的惶恐,还是会?暴露他的不安。

“大人,老夫有事?向您禀告。”

孙柯这么说的时候,楚凌便?留了时间来见他,事?关姜芜,他不会?大意,可他没有想到,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却?仿若瞬间将他推入了万丈深渊。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许久,久到孙柯觉着自己的脑袋其实已经离开脖子了,他才听到楚凌的声音传来:“蛊还未解,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很平静的声音,却?让人胆寒得站立不稳。孙柯咽了咽口水:“回大人,小的先前也不敢确定?,所以?才观察了许久。如今来看?,夫人体内的蛊,确实还在。应该是他们引蛊失败,蛊虫受了惊吓,躲得更为……”

他的话?尚且没有说完,迎面就背扔过来了各种东西,从?中不难看?出上方?那个男人的气急败坏。

孙柯除了小心地躲过砚台,就什么也不敢动了。

下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人发了好大的火,等孙大夫连滚带爬地走?了,屋里一片狼藉,想要去清理的人更是被楚凌一个眼神就吓出来了。

楚凌就在这样的一片狼藉中,坐了许久许久。

孙柯的话?,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响在耳边。

“楚嫣小姐的血,确实是引子不错。但如何引出蛊虫,也是需要技巧的,为夫人引蛊之人,明?显是失误了。”

“先前夫人没有反应,是因为受了惊吓的蛊虫不敢有所动作。但那只是暂时的,反而因此让蛊虫有了警惕,再用楚嫣小姐的血,怕是无法轻易引出。”

“一旦蛊虫发作起来……就……就还是先前老夫说过的后果。”

他原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原以?为自己总算是能等来了相守的结局,他也不在乎姜芜对自己有没有爱,是否还惦记着旁人。

可迟来的报应,到底还是来了。

他若是能在接回姜芜之时,就放弃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让孙柯将蛊虫引出来,何至于如今……如今又将她?置身险地。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没有他的吩咐,没有人敢进来掌灯。楚凌就这么在黑暗中呆坐着,直到他将那些痛苦揉捏着、咬碎了,确定?都藏起来了,才终于起身。

长时间的同一个姿势,已经让腿麻木了,楚凌刚起身,就因此猝不及防地重新坐了回去。

他这么久都在尝试着压抑,可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却?再次隐隐有失控的征兆,男人捂住了通红的眼睛。

如果真?的有报应,不应该是报应在自己身上吗?

能不能,不要再折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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