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明珠,娘都知道,不怪你的。”

便是换了她,也会如此的。若不是亲眼看?到对方要致自?己于死?地,亲眼看?到有人为?自?己牺牲,如何能对他完全死?心?

她女儿的人生,就因为?自?私的大人们,被弄得一团糟糕。

***

姜芜回房里的时候,楚凌正在等她。

男人虽在房里坐得端正,可眉间却透露着以往少见的烦躁,直到与自?己对视时,才慢慢舒展开来。

姜芜收回视线,坐到了梳妆台前。

虽然房里不是自?己熟识的房间,这里的准备倒是一应俱全,她从中挑了一把木梳。

“你不用处理政事吗?”姜芜一边慢慢梳理头发,一边问身后的人。

楚凌认真地分辨着她的语气,很平静,从镜中看?到的女人的表情,亦是如此,就像是平常夫妻的闲话家常。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认命了,以后便和自?己如此过?下?去了,还是说有其他的想?法?

他不敢问,甚至不敢去想?。

就只当是前者好了。

“最近朝中太平,没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

“朝中哪一日不太平?新帝年?幼,又对你向来信赖,事事少不了你拿主意?的。”姜芜从镜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你不用这般……守着我。”

楚凌没有回答,他起身往这边走来了,直到站定在姜芜身后,将他宽厚的手掌,搭在了姜芜的肩上。

从镜子里看?,是多么登对的一对。

只是自?己好像不可避免地仿佛苍老了许多,谁能想?到呢?到了这个年?纪的他却比自?己年?轻之时,更像是为?了爱而莽莽撞撞、患得患失的毛头小子。

反观这个人,依旧是淡定、从容。

大约爱里,从没有公?平这个说法。

“我来给你梳吧。”

他这么说,姜芜没做过?多的犹豫,就将木梳递给了他。

从镜子里看?着,男人的眉眼很是认真,姜芜头发长?,偶尔有打结之处,他更是惊人地耐心。

“楚凌。”

男人眼皮抬了抬,那眼里希冀的目光,又总是让人觉着隐隐藏着脆弱。

他嗯了一声,但又开口:“怎么了?”

“我想?去拜一拜梁谦。”

楚凌动作就这么顿了有一会儿,只是没有以往提起梁谦的恼怒与嫉恨,他这么沉默了片刻后,便点点头答应了:“好,我这两日就给你安排。”

“听?明珠说,他的碑上没有字。”

楚凌还以为?她在责怪,赶紧解释:“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莫阳舟并不知晓我找到了梁谦的尸体。”

姜芜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意?思:“我想?要为?他立碑。”

男人又停顿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好,”他说,“那也是应该的。”

***

楚凌也算是说到做到,隔日就准备好了一切。

他亲自?送姜芜与明珠两人过?去的,却并没有进山,只是在山下?便停了下?来。

“我在这里等你。”他话是跟姜芜说的,至于与明珠,这两人的交流几乎是没有的。

“嗯。”姜芜应了一声后刚转身,就觉着衣袖被人扯住了。

她回头看?向始作俑者。

楚凌拽着她,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他无法想?象,此刻在姜芜的眼里,自?己该是怎样一副优柔寡断、矫情做作的模样。

可自?己之所以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也是因为?如今一时一刻的分离,也会让自?己分外难熬。

半晌,他终究是松开了手。

“你去吧,不用急,你想?说的话应该挺多的吧?”楚凌抿了抿唇,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我在这里等你。”

等你与他告别,等你再次走向我。哪怕仍旧放不下?他,也没有关系的。

姜芜只是略一颔首,见他松手了,便与明珠一同往山里去了,除了领路之人,后边还跟着两队提着祭品的下?人。

明珠方才虽然已经刻意?避开了目光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楚凌对母亲的那股粘糊劲。

颇有些……颠覆认知。所以她没忍住开口问:“母亲,那个……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姜芜想?了想?:“算是,不过?以前没有这么……”明显。

明珠已经从念茵那边了解了不少事情了,包括这五年?楚凌刻意?疏远母亲的原因。

如今一看?……倒是挺能忍的。

下?人很快就带两人来到了梁谦的坟前,先前没有字的墓碑,已经被换下?来了。

应姜芜的要求,这次上边刻上了字。

“先夫梁谦之墓。”

“妻姜芜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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