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上一次与母后见面时,太皇太后告诉她,她已经服下了毒药,无药可解。

“我原本也没什么年头可活了,”所有的怒其不争、无奈、失望,到最后,都?化作了平静,她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终是轻轻一叹,“也是我太过于娇纵你了。这条命,便当是我替你向那些枉死之?人赎罪。此后,你便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姜芜的唇动了动,想要安慰她,可是丧母之?痛,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她想象着青阳此刻的心情,悲痛、愤恨。

愤恨楚凌的步步紧逼,愤恨自己的无能,愤恨自己让母后失望。

她突然明白?了,青阳今晚费尽心思把自己引来的原因。果然,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青阳抬起头,姜芜对上了她看过?来的目光。

不是方才的死寂,那眼里总算是有了一丝光芒,却是隐隐透着?疯狂。

莫阳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神色一变,一边小心地往姜芜那边走,一边观察着?青阳的神情:“公?主,太皇太后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复仇之?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你……”

当看到青阳的身体动起来的时候,他立刻随之?加快了速度往姜芜面前挡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青阳的速度很快,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竟然是会武的,只一个眨眼,人就已经来到了姜芜的身后。

姜芜的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是一把匕首抵在了此处。

“公?主!”莫阳舟的眼里闪过?慌张,语气也凝重起来,“刀剑无眼,你先把刀放下!当初不是你说的,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他似乎还想上前,迅速夺掉青阳的语气,被青阳尖厉的声音呵斥止住:“别过?来!”

眼看着?她的手有加重的趋势,莫阳舟赶紧抬手试图稳住她的情绪:“公?主,您冷静一些,我不过?去。”

随后站在那里不敢动了,视线却紧紧盯着?姜芜脖子上的那支匕首,似乎是害怕真的伤到了她。

“姜姐姐,你别怪我。不对,你要怪,就怪我吧。对不起,”她显然已经半是疯癫的状态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你,楚凌什么?弱点也没有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不同于?莫阳舟的紧张,姜芜这会儿出奇地平静,即使喉间的那个利器再进几分就能见血。

“青阳。”

她沉着?的声音开口时,让青阳恍惚间以为她是那个还没有失忆的梁夫人,而自己只是流落在外、失去了记忆的小丫头。

是让自己满心满意依赖和信赖的人。

她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了一些。

姜芜感觉得到那匕首被主人拿得离自己远了一些,她才继续开口:“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如约来了这里,你要做什么?,我也不问。我只是想知道一点。”

姜芜顿了顿,抿唇咽了咽口水,她的手有些抖,不是害怕,而是对于?自己问题答案的忐忑。

“你说明珠是我的亲生女儿。是真的?还是说,只是引我来这里的谎言?”

姜芜背对着?青阳,自是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她看到了莫阳舟的。

男人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明显地一愣,目光迅速看向了自己。

姜芜恍然觉着?,几步之?外的人,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腰背也终于?没有那么?挺直。

像是支撑了太久的人,没忍住让疲惫泄露了出来。

青阳没有立即回答,姜芜有感觉,她好?像是在看莫阳舟,在犹豫。

就这么?僵持之?时,哐当一声,门被踢开了。

外面的打?斗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青阳这边的人明显已经都?倒下了,浓重的血腥味随着?门被打?开而飘散了进来。

姜芜看着?一身肃杀提剑而来的男人。

泛着?冷光的剑还在滴血,他的身上、脸上都?带着?斑斑血迹,让本就凶恶的人,更加令人胆寒了。

姜芜从未觉着?,那张脸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所有的记忆,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自己是谁?他又是谁?

明明夏日还未过?去,一股寒意却在姜芜的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头好?痛,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般,疼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想知道,她必须得知道。

***

从听?到姜芜被青阳劫持开始,无法抑制的杀意,便在楚凌的心中滋长、蔓延。

他的心在愤怒、焦灼中不断地扭曲,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来拆散他们?

都?该死,那些试图把她从自己身边的夺走的,那些试图分开他们的,都?该死!

男人如同笼中的困兽一般,被束手无策的绝望要逼疯了。

他只是想跟她长相厮守而已,他都?已经不再强求她的爱,无所谓她爱的是谁,甚至容忍了她在别人那里寻求慰藉。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他只是想与她将?余生好?好?过?下去。

到底怎么?样?怎么?样才能留下她?

野兽凶恶的气息,在碰上姜芜的目光后,就马上收敛起来。

她会不喜欢的,楚凌总是时时刻刻记着?,她不喜欢杀戮,厌恶血腥。哪怕是早就不再奢求她的喜欢,他还是会下意识地避免着?让她厌恶的事情。

可是阿芜,为什么?要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他?

他以为自己能习惯的,习惯姜芜的冷漠,却还是在那一瞬间心痛到窒息。

“姜姐姐,你不是想知道明珠是不是你的女儿吗?”青阳的声音蓦然响起,让两?个男人的神色俱是一变。

“公?主!”莫阳舟急忙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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