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钱昭近来有些苦闷。
北磐已臣服于中原,安国也与褚梧二国重立了盟约,大梧更是在新君的励精图治下,渐渐萌生出了新的生机。
“那钱大哥,你干嘛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元禄真诚发出疑问。
柴明在一旁塞着满嘴的荷花酥说不出话,便只是顶着鼓鼓囊囊宛若松鼠般的腮帮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因为——”
“因为钦天监那些人合了他和清苒的生辰八字以后说,”宁远舟在一旁满脸的同情,高高扬起的嘴角却分明出卖了他此刻的“幸灾乐祸”:
“他们的婚期最适合定在明年的二月十四。”
元禄:……?!
柴明:……?!
虽然但是,今天才五月初八啊?!
“那岂不是……”偷瞄了眼老钱黑得堪比墨汁浸染过的脸色,已经成亲一月有余的孙朗默默闭上了嘴。
他这头明智地噤了声,那头的于十三却笑嘻嘻地冒了头,一脸心痛地便要来个拍肩杀:
“我说老钱啊,你——”
“今日过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定安侯遣来送信的使者。”
“……”
好好好,就不该没事干惹这个没法儿抱得美人归的怨夫。
翘首以盼的回信被人命脉般拿捏在了手里,于十三顿时佯作无事地干咳一声,转头改道对付起了桌上的荷花酥。
【贰】
与此同时,被萧妍派来的裴九娘告知“要到明年才能结婚”的余清苒也是目瞪口呆。
钦天监那群人得是跟钱昭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居然生生拖了将近一年?
任如意留意到了她有些僵硬的表情,便弯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脑门:
“回神,到你了。”
“啊……?哦哦哦!”
牌局不多时便已经胜负揭晓,余清苒宛若被符纸镇住的僵尸般贴着一脸的纸条,险些表演一个当场破防:
“为什么这把又是我输啊?”
从第一把到现在,她竟然一次都没有赢过,一次都没有!
“证明师姐今天运气实在不容乐观。”卫枝意虽然脸上也贴了几张,只是数量比起自家师姐来却俨然是小巫见大巫,“对了师姐,师叔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才刚翻开第一页就尬得满脸通红的余清苒:……
谢,师叔年轻的时候到底是收藏了多少这种奇奇怪怪的本子啊?!
“不是,你这、这不太好……不是,不太合适吧?”
桌上还有其他人在呢啊!
这种东西就这么大喇喇地拿出来真的好吗!
“郡主和殿下都不在。”金媚娘憋着笑拍拍她的脑袋,“尊上与枝意又都已成了亲,有什么好尴尬的?”
“可媚娘你……对不起打扰了。”
忘了,金媚娘是在那位沙帮主去世了以后,才以妻子的身份从他手里接过了金沙帮。
余·高攻低防·清苒面红耳赤。
余·手足无措·清苒不敢说话。
“六道堂……咳,六道堂的那些子武功都不赖。”回忆起某些难以启齿的经历,卫枝意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师姐你要是……那什么,记得避着点钱大哥。”
余清苒:……
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叁】
作为未来小夫妻的长辈,代清浅与杜承谦则是秉持着与其他人截然相反的态度。
虽然他们一路走到今天实属不易,但自己认回了师侄也才不到一年的光景,想让她多陪陪自己,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茶盏旁的壳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代清浅又剥了个瓜子仁塞进嘴里,感慨地啧啧了几声。
顿觉自己变成了捡来的崽儿的卫枝意:……
果然是因为从小就在师父身边长大的关系吗?
为什么师父一听说自己跟朗哥的事儿,大过年的就屁颠屁颠跑去了跟他娘亲商议这事儿?
“为师是怕你醉心医术太过,将来看公子郎君们皆是一块会喘气的肉。”代清浅理直气壮,“清苒好歹懂些生活的乐趣。”
余清苒:???
所谓的“懂生活的乐趣”,难道是指为演戏不惜承认自己男人有隐疾,和日常编造一堆狗血到连话本子的作者都自愧不如的故事?
杜大人在一旁连声点头:“不错,何况清苒既是以县主之例出嫁,那大婚事宜必定十分繁琐,礼部与钦天监的诸位大人此举,怕也是想让典仪尽善尽美些。”
“……”
行吧,真不行师叔跟自家义父凑一对将就过得了,以后一次性就可以看俩,正好还省事儿。
与一旁同样哭笑不得的钱昭对视一眼,两个明明比自家兄弟/师妹定情更早、却只能乖乖继续等着的倒霉蛋对视一眼,顿生人生沧桑之感。
【肆】
大半年的时光到底飞逝而过,钱统领与前任余医正的婚事也终于在天佑二年的新年里,被提上了日程。
因着这门婚事乃是圣上亲赐的缘故,余清苒并未亲身经历寻常人家定亲时所需的“纳采”“问名”等六礼之仪,便迎来了亲迎之日。
点唇描眉,挽面梳头,容色缱绻地抬眼之时,铜镜中一袭凤冠霞帔的身影便是前所未有的华美与艳丽。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永结同心佩;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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