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额头忽而被探身过来的那人轻轻敲了敲,待到余清苒猛然回过神来时便是迎上了钱昭一双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

“?!”

总不能说是自己在想那小本子藏在哪里比较好吧!

“我在想……我在想话本子里的男女主都有定情信物,我们家老钱有没有……啊不是……我……”

……救命啊。

早知道刚才就不要浮想联翩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不知是否是察觉到了她语无伦次下的欲盖弥彰,钱昭短暂地顿了顿,忽而轻声唤道:

“清苒。”

“什、什么?”

“前几日,我去府上拜见了杜大人。”

“嗳?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拜见义父啊?”暗自感慨幸好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余清苒悄悄松了口气,顺便在心里给了那个不纯洁的自己一拳,“你不是说羽林军最近没什么大事儿来着?”

“不,不是以羽林军统领的身份,而是……他未来的女婿。”

“……什么?”

一枚精致的玉戒被缓缓托在掌心举到了她面前,而顺着那只颀长白净的手一路看上去时,便是钱昭前所未有过的腼腆而又认真的神情:

“我听殿下说,在你的世界,男子若要求娶心爱的女子,须得要以一枚戒指作为信物,待到替她亲手戴上,才算是有了资格。

“这枚戒指是我娘还在时最喜爱之物,也是……她留下来的唯一一件首饰。”

十九年前家中遭逢剧变,他为四处打点而迫不得已卖掉了府中许多物件,又被那些吸血虫一样的所谓宗族亲戚拿走了许多,便只留下了这么一件娘亲生前最爱的白玉戒。

他确也不如于十三那般懂得姑娘家的喜好,不如元禄那般手巧能做得来什么逗人开心的小玩意儿,思来想去,便在听闻了杨盈转达自己的消息后,决心将这戒指当做是自己的诚意。

只是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一句为掩饰真实所想而随口道出的问题,竟然彻底扰乱了原定的计划。

“抱歉,没能如同理想中那样,让一切再尽善尽美些。”

耳根几乎与墙边的石榴花红作了一个颜色,钱昭缓缓地说着,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她的:

“但我还是想问,清苒——

“你可否愿意做我的娘子?”

娘子。

与先前醉酒那夜的含糊不清截然不同,尾音处的称呼清晰而认真,像是在郑重其事地,发出了与她共度余生的邀请。

这天底下,明明得了圣旨却担心是国主强人所难,依旧会问她“愿不愿意”,依旧将选择权交到她手上的,怕是也只有钱昭了。

“……赐婚圣旨其实是我自己求来的。”她听到自己略微带着些颤音的回答,“所以……

“我愿意。”

尾音落下,冰凉的玉质戒指终于在主人有些紧张的动作下,缓缓套在了左手无名指的位置。

随之而来的,便是欣喜却又紧张地落在唇间的温度,与蕴含无数缱绻与珍重的怀抱。

“清苒。”

“我在。”

命运常漂浮不定,富贵终过眼云烟,风月许尘世妄念,唯有心念与灵魂,终有所系,终有所念,终有所归。

——心动无可预计。

——心安有所归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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