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感情不知何时起,却自点滴而来,是两人初见时对他的心念好奇,知他孱弱不易时的爱护怜惜,更是敬他宽容豁达的洒脱心境。

数日相伴,陈安安早就把李莲花当成了自己人。

明知此人年岁尚轻,红尘乐事还未览尽,作为朋友怎会忍心见他因一杯碧茶落作江湖余音。

室内一时静谧,李莲花眸光沉沉,漾着星点波澜,如云似雾,闪避着不敢与其相接,透着点豆烛火,看过往事如烟。

人世间纷纷扰扰,何必处处淋漓尽致,生死寻常,苦的是错付情意,命不久矣不值得被交付真心,情义难容,他只愿潇洒独行。

醒时看月,醉时赏景,一楼一狗,足矣。

李莲花敛起多余的情感,目光婉转,落回陈安安一处,笑如和煦春风,“小十八果然见多识广,医术高明,你是何时知道我没多久可活的了?”

见他隐去了碧茶一事,陈安安微微颌首,长睫垂下,压住一片潋滟光泽,随口谈起他的旧疾,“观音垂泪曾将心脉断绝三日之人救回,你大可一试,万一真能治好你的心疾呢!”

“害,原来你一直是在为这个事情伤怀”,李莲花适时打断,他见陈安安泪眼婆娑的模样,还以为傻姑娘对自己动情了呢,还好没有!

他夸张地摆着手,一副无谓模样,“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就是身体差点,比别人少活几年而已,人的来去不过就那几处,快活便好。”

局中人心结已解,意难平的惯是看客。

“你不是说过要带着莲花楼登山看海么,九州三十六郡,四河十二江,七岭二十一山,好看的地方那么多,十年都逛不完,一年时间够你去哪里的。”

陈安安觉得自己不是爱哭之人,却总容易为人世间的生死别离流泪。

她瘪着嘴角,几颗泪珠立时滚落,直直背过身去,用袖子胡乱擦着,“反正现在观音垂泪在你手上,怎么处置都随你。”

李莲花孑然一身多年,与人相交也是来去匆匆,纵说往时,一滴真心之泪亦是难得,如何不感到动容,只叹无多的时日里,还要平白惹人伤心。

正欲宽慰,方提起步子,内力裹挟着两道挥出的刀劲自右而来。

李莲花足尖轻盈一点,掠退五步之距,破空内劲自两人中央擦过,在地面留下一深一浅两处壑痕。

笛飞声已醒,脸色青黑,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刀既出鞘,却在出招后虚弱得跟跄几步方才站稳,看来蛮硒粉效力仍在,其功力尚未全复。

“看着方多病,别乱跑”,李莲花叮嘱着。

接下来他要以观音垂泪为饵,以避免笛飞声去伤害陈,方二人。

“小兄弟,你要的东西在这呢。”

果不其然,笛飞声虽对下毒暗害之人恨极,但也分得清轻重,等拿到观音垂泪,恢复巅峰功力,再慢慢算账也不迟,硬是顶着浑身酸软施展轻功追去。

陈安安见状,慌忙去扶方多病,将他仰面挪起,推搡喊道,“方多病!醒啦!方多病!”

了无回应,可见他被笛飞声一掌伤得厉害。

陈安安见方多病的嘴角溢出了许多的血液,赶紧从怀里掏出还转丹,给他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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