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婉柔在山寺中第二个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抚着自己的小腹,叹了一声:“孩儿,你来晚了。”
我盼你时,你迟迟不来,如今,我放弃了,我已离开你的爹爹,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美满的家,不想做母亲了,你却来了,我该拿你怎么办?
姬婉柔穿了常服,戴上幕离,下山去了轩辕城,走进涂山氏的药铺,对医师说了两个字:“红花。”
医师取了一个琉璃瓶子,里边装着上好的藏红花,叮嘱说:“姑娘,红花可活血通经,利水消肿,癸水期和孕期不可服用。平时服用也要少量,每次一根泡水,不可多用。”
姬婉柔付了玉贝走出药铺,心中茫然,佛家有好生之徳,妄造堕胎婴灵是大罪业,我既入了佛门,不该如此,可是孩儿,我该怎么办?若是把你带到这个世间,却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会怪我吗?
在回钟山寺的半道上,她又折返去了轩辕城的回春堂,诊了脉,开了安胎药,一手堕胎药,一手安胎药,孩儿,你自己选吧。
姬婉柔坐在寮房的榻上,捏着一碗澄黄的红花水,犹豫再三,放到唇边,最终还是放下了,拿起另一碗褐色的安胎药,一口饮尽。
她躺在寮房的榻上,手放在未显怀的小腹上,自言自语说:“孩儿,今后,你只有我了。”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翀,是你我姻缘错,却连累了一个无辜孩儿,出生便没有父亲疼爱。
一年之后,姬婉柔在钟山寺经过一日夜的挣扎,产下一个女婴,取名为:“心缇”,众生心垢净,菩提影现中。
轵邑城离戎府里,离戎翀的如夫人姬芸惜已经转正,他自己是庶出,知道庶子的不易,尽量给第一个儿子更高的地位,可能也因此,阿柔忍受不了,才离开的吧,男人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总是比女人更果断,更快速。
心缇在胎中就纯素食,不沾荤腥,生得瘦弱。母亲每日用一个竹篮铺了柔软的褥子,装着她,带在身边,抄经、插花、焚香、礼佛,佛殿里的梵香香气,和百合花香气,梵唱声,钟鼓声,伴着幼小的心缇入眠。
她背着心缇在小溪边浣衣,去山中拾柴,去禅房抄经,洗尽铅华,返璞归真,过起了山居修心岁月。
昔日名门闺秀,脱下绫罗绸缎,换上绉麻布衣,日子虽平淡清贫,却怡然自得,比在红尘中“求不得,放不下,怨憎会”开心得多。
妙常敲了敲寮房的门框,走进来,说:“云禅师兄,送一罐牛乳给心缇补补。”
云禅道:“多谢师兄!”
佛寺中不管男女老少,都是敬称为师兄。不可食肉,但是养一个小婴儿,鸡蛋和牛乳还是可以吃的。
佛寺中生活,夜不闭户,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一粥一饭无需争抢,十分淡泊安宁。
她低头抚了抚小女儿的脸,弯身亲了一下女儿,心缇,你虽没有爹爹陪伴,但是有众位师兄疼爱,也挺好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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