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制度自古就有先例,联姻本质上是两个氏族的建交,媵是妻的替补,一般有三种人,妻的姐妹、妻的家族中的旁支姐妹、妻的陪嫁丫鬟,如果妻早亡,或者妻无所出,媵会就会发挥作用,维持两族关系不变,地位比一般的妾室要高很多,如夫人则是平妻。
但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当初想要一段新的感情去填补自己爱而不得的情伤,遇见了穷追不舍的离戎翀,最终她心动了,既然不能嫁涂山璟,嫁一个离戎翀这般热情俊朗的儿郎也不算亏待了自己。
起初的一百年是过得很好的,他对自己很好,只是后来百年无所出,新婚燕尔的新鲜感退去,对方为了香火纳了妾,自己也是没有理由反对的,罢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
直到妾生了长子,母凭子贵被抬为如夫人,威胁到自己的主母地位。她又陷入了一段忧郁的时光,默默地在经堂抄经自愈,阿柔啊阿柔,你何至于此?昔日高门贵女,怎肯沦落到在宅院里还需要争宠?不如避而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中午,姬婉柔去了花萼相辉楼,坐在鹊桥仙,坐在涂山璟曾经坐过的位置上,点了仙鹤神针,自己一个人慢慢品尝,回忆泛着苦水,点点滴滴吞咽入腹。
终身误,终身误,阿柔,你是为谁误了终身,如果当初你没有来花萼相辉楼,没有看见那个抚琴的少年,一切会不会不同?唉!嗟叹也无益,只是红了眼眶。
小夭和涂山璟去了花萼相辉楼,下马车时,小夭跌了一下,涂山璟将人扶住,小夭嗔怪地说:“都怪你!”涂山璟掩唇偷笑。
花萼相辉楼午市很清静,人不多,涂山璟牵着小夭在一楼一个有屏风隔断的雅座坐下,就不去二楼了,她腿软,爬不动楼梯,又要怪自己。
一楼的雅座,涂山璟细心地讨好着小夭,时不时投喂一筷子肉,擦一下小嘴,帮她捞起将要落入碗里的发丝,拿纨扇给她扇一扇风解暑热,言笑宴宴。
二楼鹊桥仙里的姬婉柔看得一清二楚,看吧,阿柔,是你自己无用,拢不住自家夫君的心,别人怎么就能成婚几百年都一如既往如胶似漆,你怎么就不能?
怪什么一眼误终身,你没有看错人,也不算是嫁错人,只是不该身在曹营心在汉,每一段婚姻都需要用心经营才能常青,一个男人能对你认真两百年已然很难得,你不珍惜,别人转头去对别人好,你又能怪谁?唉!
在青丘山顶看夕阳,半夏对离戎谦说:“我觉得你二婶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姬氏族长嫡女,皇妃之姐,嫁给你二叔,不仅没有被善待,忍受病痛折磨之余,还要忍受夫君纳妾,妾室生下长子。”
离戎谦说:“媵妾自古就有,并非我二叔起头,当初也是我二婶允的,她是我二婶陪嫁来的媵,是姬氏族长堂弟的庶女。其实刚开始我二叔待二婶挺好的,我觉得反而是我二婶对我二叔有些冷淡,寻常女人不是会紧张自己夫君的吗?她似乎并不紧张。”
“有一回我二叔负伤回家,我二婶并不十分着急,反而是二叔现在的如夫人紧张得掉泪,嘘寒问暖,衣不解带,精心照顾了半月,应该是从那之后,二叔才接纳了现在的如夫人,同她有了孩子。也许是她的姿态更低,同样是庶出,能理解彼此处境。二婶是嫡出,高仰头颅,看不见二叔的艰辛。”
“我父亲没有妾室,我母亲生了我之后,体弱,调理了许久,所以他们也没有再生第二个孩儿,至今只有我一个,我很羡慕你哥哥有兄弟姊妹。”
半夏沉默良久,揪着一串红往嘴里放,原来同样一个事情,在不同角度看,有不同的判断。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离戎谦侧头看她镀了金光的脸庞,鼓起勇气说:“半夏,我喜欢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半夏抬头看了一眼,离戎小狗的脸逆着光,夕阳落在他的束起的头发上,给他的轮廓镀了一层辉光,熠熠生辉。
半夏冷静地说:“实不相瞒,我不想生孩子,也不可能接受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误别人,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吧。”
离戎谦思忖了片刻,说:“半夏,如果我的妻子是你,我能接受不纳二色,也能接受不要孩子。你会考虑我吗?”
半夏说:“你是独子,你爹娘怎可能许你没有后代?”
离戎谦说:“劝我爹娘再给我生一个弟弟。实在不行,我二叔有儿子,离戎族并非只有我一脉单传。”
半夏弯下腰笑起来,这泼皮小狗,这都说得出口。
离戎谦说:“半夏,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行不行?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世间万紫千红,我只想要一朵涂山府的杏花。”
半夏将上半身搁在自己膝盖上,埋头在地上挖着土。离戎小狗今日疯了吗?是专门来乱我心思的吧!怎么办,怎么办,我根本就没想好。我闭嘴不说话。明裕啊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快把离戎小狗带走!
离戎小狗打起直球来,有几个女孩儿能挡得住啊!
半夏站了起来,逃避话题,说:“走吧,天快黑了,回家。”
于是离戎谦的第一次正面告白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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