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炽把慕玉绡的盖头挑掉,他坐在床边伸手想摸一下慕玉绡已经张开的脸,但慕玉绡撇过头去,让赫连炽的手落了空。

赫连炽慢慢把手收到膝上,蜷缩攥紧。

但他早就预料到慕玉绡会是这般毫无情绪,所以倒也提前把心给麻痛。

他从红色的婚服中掏出油纸,轻轻掀开直到露出糕点,他把糕点小心翼翼放到慕玉绡眼前,道:“这是你最喜欢的梨花糕,今晚你定没吃东西吧,先吃点梨花糕垫一下肚子。”

慕玉绡没推赫连炽的手,也未接他手中的梨花糕,她冷冷地看向赫连炽:“霄皇,这只是一笔交易,还是你提出来的交易。”

赫连炽攥紧了手中的糕点,待他松开,油纸中已难见完整的梨花糕,只剩下一大堆碎末。

赫连炽怒笑,他一下把油纸扔在地上,猛然站起身,倒了两杯酒。

赫连炽下意识想把这杯酒递给慕玉绡,但忽想到她面无表情喝下象征着携手共老的合卺酒,赫连炽心中就有一股怒意。

是啊,说不定她还不愿喝这合卺酒,毕竟今晚对她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既然这样......

赫连炽一口把这两杯酒倒入口中,旋即把慕玉绡压倒在床,强硬地把酒灌进她的唇中。

慕玉绡第一次喝酒,辣出了眼泪,但是这层泪雾很快便消散,毫无痕迹。

赫连炽在红烛摇曳中紧盯着慕玉绡的脸,但她的脸仍冷地像块冰,似乎接下来的事情,她只是在看一本很无趣的春|宫|图,内心毫无波澜。

面对这么一张脸,赫连炽恍惚想起丘聊的话。

当他厚着脸向丘聊请教怎样不使慕玉绡疼时,丘聊也露出爱莫能助的苦笑。

——因为青槐在床|笫之事上,也是淡着一张脸,这张脸宛如白纸,看不出欢愉,也看不出疼痛。

赫连炽攥紧了手,旋即起身扯下床幔,他的红衣、慕玉绡的红衣从床间飞出被扔在地上。

不久,房间便传出男子的粗喘声。

这仿佛是男子一人的独乐,因为自始至终,女子悄无声息。

不久,这男子的粗喘闷哼被外面的巨雷以及泼天大雨所覆盖。

不喜欢又如何,我不信,我捂不热你的心。

赫连炽想给慕玉绡清洗,但慕玉绡背对着他,道:“霄皇,你我交易已经完成。人你该放了。现已子时,你人,也该离开未央宫。”

赫连炽一时餍足倒也不生气,他俯身在慕玉绡脸颊上落下一吻,道:“我带你去沐浴,这样会舒服些。”

慕玉绡转头看向赫连炽,脸上悲喜不显,只是道:“可是本宫看见霄皇十分不舒服。”

赫连炽脸上的温情被慕玉绡脸上的冷意陡然打散,他赫然起身,道:“慕玉绡,你我都......”

慕玉绡面色不改:“这又如何?”

赫连炽咬牙道:“你把我当什么,你又把你自己当什么,你当真为了锦渡不要尊严了嘛!”

慕玉绡平着表情道:“可一开始提出交易的人是你,一开始把本宫的尊严踩在脚底的人也是你。霄皇,你别忘了,你与本宫的婚事自始自终是云霄两国以及你我之间的交易。”

赫连炽看着这满目的红意,放声大笑,笑完,他从地上捡起匆匆穿好衣服,也不顾这倾盆大雨,直接冒雨冲了出去。

良久,慕玉绡问道:“阿盛,他离开了吗?门关上了吗?”

梅盛沉默一会儿,道:“兄弟看着他回了明绡宫,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慕玉绡”听言顾不上难言的疼痛,她慌忙的披上衣,赤脚跑出主殿,通过走廊跑到偏殿,她打开门,走到慕玉绡身边,解开了她身上的穴位,露出了一个笑意:

“公主,您饿了吧,我已经让阿盛准备好晚膳了,您起身用点。”

慕玉绡看了一眼茶茗的胳膊,果然,她受伤处的红衣已经变深。

她看到茶茗还光着脚,立马想拉她上来,可是她因刚解开穴位浑身无力。

慕玉绡红着眼死死看向茶茗的脚。

茶茗察觉到,立马听话地上了床。

慕玉绡哑着声音道:“阿盛,你把热水抬进来,并把药取来。”

梅盛未应话,但是在一片雨水打檐声中声声杖点远离。

慕玉绡恢复了点力气,她慢慢掀开茶茗的胳膊,见到上面尽是红星,眼角沁出了泪:“傻不傻。”

茶茗立马摇头。

慕玉绡赤红着眼看向茶茗,道:“阿茗,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当她被茶茗定在这偏殿床上,当她耳边响起雨声,可是她的眼前浮现的却是赫连炽施暴,耳边悄无声息,因为她知晓她的阿茗会学她,学她面无表情。

她那时就反复在想,她是不是错了,她是不是不该答应赫连炽这个条件,她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怀着无所谓的态度嫁到霄国。

因为她的任性,是她身边的人买单。

茶茗如是,锦渡如是。

还有许许多多之人,为她的任性买单。

茶茗抬手轻抚掉慕玉绡的眼泪,轻声道:“公主,您应该猜出我是陛下养的暗卫了吧。我呢,自小被陛下依照公主的性子培养,陛下曾设想出公主遇险的千万种情况,茶茗也按照这些进行训练。”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意:“其实茶茗挺开心的,因为那些情况公主都未遇到,这样就不会受伤吃公主最厌恶的药。”

茶茗的身子有些发颤,但她仍挺直背脊道:“今日的情况,陛下从未预料到,但茶茗知道,茶茗没做错。”

茶茗郑重道:“公主的婚服应该穿给锦将军看,也应该由锦将军解开。”

慕玉绡攥紧了手,把因受伤发热而脸色酡红的茶茗抱在怀中,她颤着声音道:“阿茗,你冷不冷?”

茶茗没感到冷,她只是感到因失血与初次的干呕感,以及浑身发热的痛意。

茶茗一把抓住慕玉绡的前襟,她现在开始意识意识发散,恐惧感一阵一阵袭击她的全身,她忽然感到一阵慌乱,急促呼吸道:“公主,您说赫连炽有没有察觉我不是您,我...我第一次做,没有经验,要是露馅的话...您就……”

慕玉绡抱紧茶茗,哑着声音道:“阿茗,你自小学我,又跟了这么些年,哪里又不像。”说着,眼中不断涌流着清泪。

茶茗听言终于放松下来,她苍白着唇,笑道:“那就好。”话音刚落,她就因失血疼痛昏了过去。

这时梅盛也派人把热水抬入房,他把药递给慕玉绡,轻声道:“公主,我来照顾阿茗吧。”

慕玉绡抬头看向梅盛,发肿的杏眸再次涌出清泪,她颤着声音道:“阿盛,对不起。”

梅盛从慕玉绡怀中接过茶茗,他细声道:“公主,你知晓的,我只要她,我不在乎是不是完整的她,我只是要她。”

梅盛抱紧了茶茗,道:“公主,属下先带她清洗去。”

慕玉绡连忙下床,道:“你腿不能曲,还是由我来吧。”

梅盛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可能会摔着茶茗,便点点头,与慕玉绡一同架起茶茗轻轻把她放在浴桶中。

梅盛在茶茗额间露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旋即慢慢向慕玉绡行礼,退了出去。

...

慕玉绡不停试着茶茗额间的温度,见热消散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她望着茶茗苍白的脸,巩钟与青槐的脸却意外地重合起来。

她坚定道:“云国有人在等你,我要带你回去。”

可是,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回了她一个笑。

不同场景,她们面目重合,轻声道:“徒有霜华无霜质1。”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

她也...不敢再回云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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