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我是什么!”

“骗子!”

“大骗子!”

“从头到尾地骗我!”

“既然要把我还给你,他为什么还来骗我的心?”

“为什么呀……”

“他应该那时候就滚的远远的,离我远远的,我还能有回头的余地!”

“他为什么要喂我吃失忆丸,为什么!”

“可笑的是我等的原来一直是他,我等他跟我解释,为什么不把和离书送到官府!”

“哈哈哈………”

“我又因为记忆里的他,一次次拒绝他,终于决定不想他了,他却死在了我面前。”

苏行止摔在地上,掩面啜泣,“其实,错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

“是我一意孤行,没和他好好解释,才会让他不敢相信我。”

“都是……我的错……”

猛吐了好几口血,苏行止昏迷了过去。

颜声连忙上去救。

沈思卿站不住脚,跌在地上,心好似被搅碎,他知道行止感情藏的深,没想到会深到这种地步。

颜声施了几针,回头看了一眼沈思卿,“没什么大事,情绪太激动,把之前淤积的淤血吐了出来。”

“你快来抱她回去休息,祈珩已经不在世,她就交给你了。”

沈思卿撑起身子,把人抱了回去,出来后对颜声说道,“我先回京城,行止有劳你先照顾着。”

“我觉得她现在不想看到我,一看到我就会想到和离书的事情。”

“过段时间我再来看她。”

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

只要他不在行止面前添堵,行止的的情绪,会随时间慢慢平淡下去。

“在院子里栽一棵紫藤树吧。”

临走前,沈思卿又嘱咐了一句。

颜声应下,“也好。”

*

入了夜。

苏行止不听劝,躺在院子里喝酒。

颜声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盯着,等她病了给她扎两针。

扶羁走到颜声旁边,有些发愁,“大嫂嫂一直这样,心里的伤能好吗?”

颜声叹息,“表面的伤好愈合,内里深处的伤难愈。”

“你大哥哥这人吧,虽然奇葩了一点,但对她真的好的没话说。”

“更何况,还是为她死的,想走出来,难啊。”

扶羁瘪嘴,“我可怜的大哥哥,这辈子也太惨了!”

颜声眨了眨眼睛,说的他都想哭了,喉咙哽咽地难受,“我出去散散心,你帮我盯着一点,要是她喝醉了,给她盖一个小被子。”

“好,我知道了。”

扶羁在暗处站了许久,直到躺椅上的人没什么动静,就进屋取了一床薄被出来,小心盖在她身上。

他刚要起身离开,就被苏行止拉住了手。

“祈珩,是不是你?”

扶羁蹲下身子和她对视,“我……”

“你是不是在怪我?”

苏行止搂住他的脖子,埋头痛哭,“对不起,那一天我应该听你解释的,不应该说那些假话骗你,伤你的心。”

“我也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生辰,一早就把你轰走,要是你没走,或许我们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就应该早早远离我,都是我害了你。”

“都是我的错。”

扶羁抬手轻拍,压低了声音,学着大哥哥的声音安慰,“我没怪过你,行止,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默默守护着你。”

“好了,不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现在很晚了,行止应该要睡觉了。”

扶羁取下她的胳膊,伸手为她擦泪,把她按回到摇椅上,“乖乖的,睡觉好不好?”

“嗯,你别走。”

苏行止抓紧他的掌心,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眸,又强撑着撑开眼缝,像是怕他逃了。

扶羁指尖轻揉她的眉心,俯身轻吻了一下,“我在的,不走,行止安心睡。”

“好……”

等了一个时辰。

扶羁确定后她睡深了,才缓缓从她手心取出了手掌,把刻有扶昭的长玉塞到她手里。

他撑着脸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行止,我会代替大哥哥,好好保护你。”

说完话,少年缓缓起身,离开了这里。

*

沈思卿回了京城后,去了一趟二皇子府。

院子里一人孤伶伶坐在轮椅上,这院子里也只他一个人,正是萧继晔。

沈思卿走到他面前,问,“后悔了吗?”

这话是他替暗七问的。

也是替他自己问的。

萧继晔抿唇,许久之后开口,“后悔了。”

“很多事,原来都不需要走到这个地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思卿,可会原谅我?”

萧继晔抬起手,期待着思卿能和以前一样,侧下身子让他摸摸头。

沈思卿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选择转身离去。

“回不去了,萧继晔。”

“等懿行生了孩子,我会让她带着孩子来见你,每年许你见一次,你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忏悔。”

萧继晔捏紧了轮椅的扶手,笑的苦涩,“好……”

他突然想起暗七的话来,真的要到失去一切,才知后悔吗?

他早该听暗七的。

不应该伤害懿行身边的人。

以她在意的人为要挟。

更不应该沦陷在过去的伤痛里。

*

一个月后。

沈思卿去了苏府,院子里的苏行止正在挖土,要栽种紫藤树。

苏行止看到来人没有惊讶,很是寻常地打了一声招呼,“沈思卿,你来了?”

“来了。”

他卷了卷袖子,“我来搭把手,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苏行止手中动作略一停顿,“你不用担心我,我想通了,不会寻死了。”

“颜声告诉我,祈珩求了一份太平,以我的寿命为限,我可得活的长长久久,让他的善意长久一些。”

她摸出怀里的长玉,扶昭。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光,是那照进裂隙的暖光。

沈思卿来之前想了许久,为自己同一个已故之人争风吃醋感到可笑。

正视自己后,现在见到了,倒是从容了许多。

既然祈珩用了一年多时间,得了她的芳心。

那他就可以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可以慢慢等她回心转意。

种完树。

苏行止挪了两张躺椅过来,“等明年春天,它就能开花了。”

等花落下,落在躺椅里,就好像他来过一样。

沈思卿伸向藤枝,看向走远的苏行止。

开也好,不开也罢。

祈珩啊,你该学会放手了。

沈思卿拨弄了一下藤枝,追了上去,“行止,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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