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京城的暗线递来了消息,行止是活着被逸小郎君带走的。

以他的手段,和颜声的医术,行止此时应该忘却了所有,高兴地活着吧。

活着,他就还有机会。

沈思卿说的认真,“我也想和他单独较量。”

扶羁环着手臂不屑,“你才比不上我大哥哥呢!”

顾辞倒了一盏茶给沈思卿,拍着他的肩膀,“别搭理这臭小子,你已经很有男子气概了,我支持你。”

“只是有一件事说来奇怪,那个太子怎么没派人来追杀你?”

沈思卿看向少年,“多亏你大哥哥,我皇帝舅舅身上的毒素,到前几日应该清除了,想必是他拦了下来。”

扶羁撑着手,眼睛笑的弯弯的,“我大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厉害。”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扶羁伸出手来,“只不过你可不许背地里使坏,去对付我大哥哥,要光明正大的和他较量,我相信我大哥哥不会输的。”

最后一句,很是骄傲。

沈思卿握住少年的手,“自然。”

扶羁握紧了又松开,极有礼貌道别,“我该回去了,各位哥哥下次见。”

扶风看着他走远,“回去一路小心。”

顾辞想出去,却被沈思卿挡着,只能干嚎,“让哥哥抱一抱再走啊,干嘛走这么快!”

“罢了罢了,得了一声哥哥的便宜,也蛮好的。”

“沈思卿,最近事情都差不多办完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思卿喝下茶,轻吐一个字,“等。”

等一个时机。

一个回去的时机。

*

三个月后。

月夜。

紫藤花树下。

苏行止和祈珩躺在躺椅上,在满园淡淡的花香里喝酒。

苏行止望着月亮,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一些画面,只不过一往深处想就会头疼。

她捏了捏起眉心,“祈珩,我总觉得我们好似在很久之前,像是这样一起喝过酒。”

祈珩捏着酒杯的指尖发紧,行止最近想起过去的事情,是越来越频繁了,是不是很快就要想起所有的事情来了?

他放下酒杯,起身为她轻揉鬓角,“想不起来,就不要逼自己想了。我们是夫妻,这样的月夜,自然是有这样喝过酒的。”

苏行止依赖地靠在他肩上,“嗯,你说的对,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祈珩的唇堵住了,整个人被抱起回了屋里。

落到床榻上的那一刻,苏行止忍不住身体紧绷,她不抵触祈珩的吻,可其他的事情,她却很是排斥。

每当要亲密时,脑海里的人影总会跳出来,告诉她不可以,不应该这么做。

她就会忍不住推开祈珩,把他推的远远的。

那人究竟是谁?

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像是在等他?

祈珩见她痛苦地抓紧了被子,闭着眼眸溢泪,脱了外袍进了薄被里轻抚她的背。

“行止别想了,只要你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抱着睡好吗?”

苏行止搂住他的脖子,“我很想想起来,去面对脑子里的那个人,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祈珩,我心里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可那个人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的我心里好难受,让我一次次推开你。”

“我很矛盾。”

祈珩轻柔安慰,“我知道的,你别着急,记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现在先乖乖睡觉,明日是你的生辰,你待在房里,我到时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嗯……”

没一会儿苏行止就睡着了,祈珩点了她的睡穴,起身回了院子里喝闷酒。

他现在已经分辨不清,行止当日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她脑子里的男人是沈思卿吧!

不然为什么总是要想起那个人,总是要推开他!

难不成他们一辈子都要这样下去,一辈子都隔着那根刺吗?

颜声提了两坛子酒过来,放下了一坛子,曲腿坐在祈珩身边。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颜声,我是不是做错了?”

祈珩痛苦地捂住心口,“哪怕是喂她吃了失忆丸,她的习惯却是改不了的,爱的人也一样。”

“她最在意的还是沈思卿,她当日是真的要为沈思卿杀了我。”

颜声灌下许多酒,情爱一事,他没体会过,实在是没经验劝,也没经验给出办法来。

“你还想留下她吗?她似乎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是啊。

她不开心,他能感觉得出来。

祈珩鼻尖发酸,仰头灌酒,最后发泄似的摔了酒坛子。

“把解药给我。”

祈珩扯了扯嘴角,面上滑下两行泪来,“明日她生辰,陪她过完生辰,我便把解药给她,和她好好谈一谈。”

“要是她想离开,就让她离开吧。”

颜声早猜到有今日,这解药便一直带在身上,从怀里取出后给了祈珩,就起身离开了院子。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早点回去陪着人吧,能抱一会是一会儿,以后有没有机会,还尚未可知呢。

这话颜声没说,但他觉得祈珩能明白。

祈珩没有立刻回去,对着解药呆呆坐了许久,才魂不守舍地回了屋里。

第二日清晨。

苏行止做了一晚上的好梦,一早就被乐醒了,坐起身子见祈珩在睡,撒娇似的把祈珩也推醒了。

“祈珩,你快起来,你不是说要给我惊喜吗?你快去准备,我很期待。”

等到了晚上,她不想那个人了,她勉强自己试一试,只要这一次能成,那往后她就不会再想起那个人了。

祈珩在她笑醒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想多和她待一会儿。

想到以后或许没有机会和她待在一起,眼里就酸酸的。

他哼着翻了个身,往被子里挪了挪,遮掩自己的心痛。

“不着急,我想再赖一会儿床,容我再睡一会儿。”

苏行止气恼地捶床,“哎呀……你怎么这样啊,一点都不用心。”

“是不是老夫老妻了,已经没有感情了,你就想要敷衍我?”

还是,她拒绝祈珩太多次了,所以祈珩不喜欢她了?

祈珩被老夫老妻逗笑,指尖悄悄揩拭去眼角的泪珠,没事儿人似的起身穿了衣裳。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我一定用心准备,一定让你满意,好不好?”

“好。”她龇牙笑着,“我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也给你一个惊喜。

祈珩出了门,女使送了膳食进来,苏行止用着膳,催促女使去备热汤沐浴。

女使伺候她沐浴时,好奇地问,“夫人这是想通了,要和郎君共度春宵了?”

苏行止未答反问,“你觉得祈珩如何?”

女使想了想,诚恳地说,“郎君是难得的好夫君,他很爱夫人。”

“有时候奴婢会觉得他很可怜,他看着夫人的背影很孤单。”

跟深闺怨妇似的,想要不敢要,还要处处小心翼翼。

苏行止趴在木桶上,由着女使搓背,“以后不会了。”

“我想通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那个记不起来的人,就让他永远藏在遗忘的地方吧。”

女使为祈珩高兴,“夫人能这么想,郎君知道了,估计开心到要流泪。”

沐浴完,苏行止在房内精心装扮,换了一身浅蓝色流光裙,就坐在榻上等着。

等了一会儿,门被推开,苏行止惊喜地抬头,可来人她并不认识,她面上的喜色骤敛,警惕地摸下一根簪子握在手心里。

“你是谁?”

萧继晔关了门抵在门上,“你不认识我?”

苏行止皱眉,“我应该认识你?”

难不成,这人就是她记忆里的人,现在亲自来找她来了?

萧继晔搭着眼帘,想起苏懿行给自己的信,因为苏行止的事情,要与他划清界限,要带着他的孩子一辈子不见他。

他又想起月影杀了暗七,杀了所有跟去的暗卫,新仇旧恨正巧可以一起和那男人一起算。

等他带走苏行止,自然也能逼苏懿行回来。

萧继晔抬眸假意哀伤,提步慢慢接近,“行止,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苏行止只觉得眼前之人很是讨厌,伸拳把簪子对向他,“要说话可以,你先出去,我和你到院子里说话。”

“你和我在一间房里,我夫君回来看见了,他会吃醋难过的。”

“夫君?”萧继晔嗤笑,“他竟是这样骗你的?”

“他算你哪门子夫君,他这个无耻之徒,是他强行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

苏行止凝着他的神色,没有半点假色,回想起和祈珩这段时日的相处,祈珩好似一直在阻碍她想起什么来,更是信了他几分。

眼下,她其他事情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眼前的人认得她,知道她曾经的事情。

苏行止放下簪子,起身走到他跟前,还是决定出去和他谈一谈。

“我们出去聊吧。”

“好啊。”

萧继晔应了一声,等她经过自己身侧,快速点住她的穴道。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就好好站着,等他回来了,我们和他当面对质。”

苏行止被点了哑穴,说不出一个字来,身边的人倒也真如所说的,没对她做什么,她也就不再徒劳挣扎。

等了两个时辰,苏行止腿都站麻了,祈珩和颜声才抱着一堆东西回来。

萧继晔取出怀里的匕首,抵在她的身前,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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