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说他的好话,被沈思卿听去了,小心他对你下手。”

“他这么小心眼?”

顾辞对上远处阴冷的眸子,怂得佝起身子,“好可怕,自从他杀了那个害暗七的人后,那性子确实变了不少。”

“我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扶风从身后追了上来,搭着他的肩膀给他力量,“别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伤了你。”

“扶风,我可太喜欢你了!”

顾辞忙抱紧他的胳膊,见他面色红了一些,连忙解释,“是好兄弟的那种喜欢,没有非分之想。”

“嗯……”

扶风就由着他去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不久后就到了一家食肆。

店面虽简陋了一些,但胜在干净,吃食多样,且价格公道。

顾辞坐在马车上没下去,看了一眼食肆,总觉得没有面子。

就这里还需要他来付钱?

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扶风、谢宸和暗一则陪着沈思卿进去。

里面的人见到来人,起了身局促地站在原地,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沈思卿对着他们温和地笑了笑,“各位许久未见,能再次见到你们,当真有些缘分。”

为首之人是当日的绿衣人老七,他开口道,“小侯爷与当日略有些不同,以前说话还甜甜的呢,跟个小孩子一样。”

“如今身量长高了,声音也像是个男人了。”

沈思卿感慨地叹息了一声,“是啊,人总是要长大的。”

“扶风,去把这里的人请出去。”

“是。”

扶风给在坐的客人都丢了一锭银子,把人全部请了出去。

随后走到掌柜那里,丢下一张银票,让掌柜的关上了门,亲自看着他去了后院。

暗一趁着这会儿功夫,拼了桌子,“沈郎君,各位将军,先坐下来再说话吧。”

老七点了点头,率先坐了下来,其他跟来的人也一同落了座。

他开始介绍起来,“我是当日接银票的老七,姓宋,哦,他们也姓宋,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严溯兄弟找我们的时候,大概说了来意。我们当日受了夫人的恩惠,原是要投桃报李的。”

“但是夫人曾说,让我们不要惹事生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我们做不出来。”

沈思卿听完他们的话,起身为他们倒了一盏酒,语气落寞,“你们可知,我为何要逃到这里?”

宋老七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这么一问,他更是犯了迷糊。

京城那边的事情,他们知道的不甚清楚,只知道小侯爷是逃出来的。

至于什么原因,他们无从知晓。

但逃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隐约觉得奇怪,真要来劝说,让他的夫人来更好,可他的夫人却没来。

难不成是他的夫人出了事?

他紧张地捏着衣角,“为何?您的夫人她人呢?”

沈思卿喝下手中的酒,极力压下要爆发的情绪,“太子用我的性命要挟,让她去杀一人。”

“她为了我能逃出去,便答应了下来。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我只想着,若是她活着,我就回京城救她,若是她死了,我便是要为她报仇。”

他抬起湿润的眼眸,踉跄地晃了晃,“你们即便是不愿意帮我,也请你们不要阻拦我。”

他气恼地挥手,手落下击打在桌子上,金牌从袖子里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响了几声。

暗一捡了起来,恭敬地递了回去,“沈郎君,金牌要收好,这可是圣上给你的信物。”

宋老七拿了金牌仔细看了一眼,确定是真的无疑,脑子一时之间就被搅浑了。

他拧了眉,慢慢分析了一下。

圣上病重,还能给小侯爷金牌,这是明摆着要帮小侯爷逃走。

昔日小侯爷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圣上最喜欢的外甥,难不成圣上的病和太子有关?

这是要向他们求救?

宋老七脑补了一大堆,踌躇再三,捧着金牌跪在沈思卿面前。

“小侯爷,何须那么痛苦地折磨自己,拿您的夫人出来说事。你早点拿出金牌来,逼着我们认了不就行了吗?”

沈思卿坚强地仰头逼回眼泪,“你们知道的,行止不喜欢我去逼迫人,她喜欢以理服人。”

“我若贸贸然拿出金牌逼你们就范,让你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从我,行止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我。”

宋老七深以为然,“您的夫人确实心善仁慈。”

“只要沈郎君所行之事对的起夫人,我愿意追随沈郎君。”

“我们也愿意。”

“快起来吧。”

沈思卿扶起宋老七,对着暗一说道,“去催一催掌柜的,大家肚子都饿了。”

“是,属下这就去。”

谢宸等暗一走后,打开了包袱,“这些是沈郎君送你们的见面礼。”

宋老七拿起各式各样的兵器看了一眼,眼里都发了光。

“这些改的真好啊,要是用到打仗中,能省不少力气呢。”

“最近邻国一直在边域动荡,怕是在观望着想开战,等开了战正巧可以用他们试试。”

沈思卿等他们看完才开口,“这是我的小诚意。”

“我知你们是知恩图报之人,行止也曾说过你们良善,讲义气,为了承诺之事,为了一个信字,连命都能舍弃。”

“我便想着把这独一份留给你,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

“若是需要训练,我可以找个地方,让你们秘密练习。”

独一份,好重的分量!

宋老七听出话里的意思,小侯爷并不信任军营里其他将军,只信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这被赋予重大寄托和信任的感觉,可真是太妙了!

宋老七当即抱拳,面容严肃,“小侯爷,宋某誓死效忠你,定要对的起你这份信任。”

“好,我们都是朋友,快坐下,不必拘礼。”

“哈哈哈,好,宋某敬你一杯酒。”

推杯换盏之间,暗一送了膳食上来。

吃饱喝足后,沈思卿笑着送别了他们,等他们走远,沈思卿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

“沈郎君,金牌别丢了。”

暗一递了过去,“刚可把我急死了,从没演过戏,生怕被他们看穿了。”

沈思卿指尖玩转着金牌,眸子冷清没有一丝情感,“你嘴巴严实一点。”

“哦……”

暗一委屈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解。

“沈郎君,这兵器当真只给他们吗?您父亲的老部下,他们不值得信任吗?”

沈思卿嗓音发狠,“比起陌生人,熟人的伤害才是难以避免的。”

“我宁愿信他们。”

“温临的信鸽可有过来?京城的消息也该递过来了。”

暗一摇头,“尚未收到,想必他在京城的处境也难。”

沈思卿默然,上了马车,对着顾辞笑的灿烂,“顾辞兄……”

“你好好说话啊。”

顾辞抖了抖身子,摸了摸两臂,“这样说话怪瘆人的,扶……”

沈思卿捂住他的嘴,“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找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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