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爷也没和傅安争执,只叮嘱他好好养伤,不要多想。

傅安却激动,“三爷,您怎么想的?我们还要留在山上多久?”

多久啊……

傅三爷不知道。

但是他在山上过得,其实挺舒服的。

人间烟火,最是温暖人心。

山上虽然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张家长李家短,你吃亏我占便宜,吵吵闹闹,但是比起朝廷的那些阴谋诡谲,这里是难得的世外桃源。

“你觉得,我该去哪里?我又能做什么?”傅三爷反问。

傅安哑然。

是啊,三爷能怎么办?

回京继续受气,面对自己兄长被幽禁,内心焦灼,却无能为力?

回到京城,继续被人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说他有不轨之心?

“三爷,您不想当年那些追随您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吗?再不回去,他们也都老了,拿不动刀枪了!”

傅三爷今年已二十有七,当年追随他的人,大都三十上下。

再蹉跎六年,对于军旅之中来说,他们是真的老了……

“三爷,”傅安眼中泛泪,“您早日决断。”

趁着大家还能为他再出生入死之前,早日决断。

“三年前,我已经做了决断,不必再劝。”傅三爷断然拒绝。

年长他五岁的兄长带大了他,教他做人的道理,铸他一身风骨,不是让他做乱臣贼子的。

兄长一力承担所有,予他现在的自由,他不能辜负兄长,变成兄长厌恶的样子。

看着傅三爷神色,傅安不敢再劝,只是眼中已是热泪盈眶。

傅三爷站起身来,走到桌前,用左手拿起刚才宋清辞用过的狼毫,一笔一画低头写着大字。

傅安闭上眼睛,热泪滑落,流进鬓发中,慢慢变冷。

宋清辞从屋里出来,困得直打哈欠。

她现在只想立刻回去睡觉。

但是被夜风一吹,她清醒过来,睡什么睡啊,还得抢收呢!

收玉米,收高粱,收豆子……

前几天她还看着高粱地旁已经被砍倒捆绑好的高粱问风寻,为什么要把高粱放在那里,而不是直接收回去入库。

风寻告诉她,高粱说需要晾晒干燥之后才能脱粒,晾晒需要十几天,甚至几十天。

宋清辞忍不住想,现在把高粱抢收回来,如果面对接连不断的暴雨,该怎么办?

还有玉米、大豆,这些原本她就知道,也是需要晾晒的。

还没收回来,宋清辞已经开始发愁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是把粮食都收回来。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山上到处都是火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脚步匆匆,骂骂咧咧,都忙着活计。

便是家里大一些的孩子,都在帮忙。

宋清辞看到寻寻和他的小伙伴们,几个人一组,帮忙往回扛高粱。

再仔细看,孩子们脸上都有细碎的划痕,应该是被高粱画上划伤的,却无人在意。

相对于大人们的骂骂咧咧,孩子们情绪似乎还有些高涨。

他们大概还不能完全理解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觉得热闹。

宋清辞发现,自己想加入小孩这边也不行了……

“姑娘,您别站在那里,风多凉,快回去!”风寻扛着一麻袋什么东西,风风火火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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