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麦田,深山之中。

门口的葡萄已经爬上房檐,跟屋顶垂下来的爬山虎交缠在一起。这株葡萄是我离开时种的,当我回来时,也是葡萄成熟时。

刚好可以酿葡萄酒。

在我记忆中,他好像也爱喝酒。他跟我说,少女赤足踩出来的葡萄酒,因为其轻盈的身躯,并不会有葡萄籽酸涩的味道。我问他假如是我踩出来的葡萄酒呢?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也笑了,打他的头。

小屋还是原来的小屋,只不过爬山虎该修了,那株葡萄也该采摘了。麦田上的稻草人依旧穿着那件蓝色衬衫,我在想要不要换一件,看着有些不好看。

我应该不是原来那个我了。

前院的桌子上,一封信摆在那里。应该是我写完交给那个旅人,那个旅人知道我回来之后放在桌子上的。我记起来很多事情,但并不完整,那封信应该能提醒我些什么。

【致珂莉朵: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既然是写给我自己的,敬语什么的应该也不需要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懂,我听那个旅人说外面统一了新的文字,新的语言。

你应该找到他了吧?那个在我寄出去的三百六十五封信里。我忘记了他的样子,只知道他有一件洗的泛白的蓝色衬衫,那好像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其实没找到也没关系,毕竟那只是我记忆里的人,你应该有记起他,应该吧!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就当他是珂莉朵的爱人。

对了,还不知道现在的你叫什么?应该是一个好听的新名字吧?一个新的身份,想想都觉得好酷,就像是特工一样。

嗯……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了吧!我在人前可不是这样的,因为性子冷淡的原因,他们总说无法走进我的内心,好像确实如此。我对谁的态度都差不多,不冷不热,一直待在小屋里,除了那个蹭酒喝的旅人,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这里。

其实你并没有必要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因为你是你,珂莉朵是珂莉朵。或许有一天你会想起关于珂莉朵的全部记忆,但你还是你。

所以,没必要觉得自己亏欠我什么。或许当我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真相,或许你的诞生,我的离开正是最好的选择。

署名:珂莉朵。】

信封下,那是一把钥匙。

……

小屋外,麦田上,蓝色衬衫的稻草人笑着,它的脸上被人用喷漆画上笑脸,即使在风吹日晒下也未曾变样。

金走进小屋,熟悉却又陌生。她习惯了孤儿院的热闹,习惯了每次回来那道紫色身影笑嘻嘻的向她招手,习惯了孩子们一口一个金姐姐……

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一个孩子探出头来望向小屋里面。

那个孩子叫红,金记的她,一个有些胆小,却会将其他孩子护在身后的小姑娘。那个除了紫之外最大的孩子,嘴上总是说别怕,实际上腿抖的清晰可见。

金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孩子笑嘻嘻地跑来了。

那只不过是金出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来那里的人是看上谁,将那个孩子买走培养成杀手;又或者是将其当成自己的私人玩物。

后来,院长死了,金连同孤儿院里院长的鹰犬也没放过。她只是失忆了,不是失去了自我。

有些时候,金会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自己有一份薪资可观,体面的工作,能够养活整个孤儿院。等到孩子们长大,虽说没有学历,但至少在自己的教导下不至于出去连字都不认识。

只不过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一样。

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金的心也落寞了下来。

即使再美好,终究也是虚假的。

连理之剧可以创造出一切,但那终究只会存在于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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