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立马接过话,问道:“那师先生之意便是趁此良机,一举袭取富阴么?”

却不料贪狼星君摇了摇头,说道:“眼下袭取富阴自然把握颇大,据守其一段时日亦非做不到。然身处富阴,队伍便仍在来敌包围之中。先前几番周折拼杀,皆为跳出包围之势,以图变数面防敌为一面迎敌。所以,便是能取下富阴,眼下也不可去取。”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问道:“既不取富阴,那师先生方才又为何以富阴为眼提问我等?”

贪狼星君笑了笑,答道:“因眼下虽尚不可取之,然我欲甩开四面来敌,佯攻富阴便是接下来的关键一步。”

贪狼星君抬指在地图上划了几道,而后接着说道:“按时辰来算,我若此时去攻,则各路来敌皆一时援救不及,唯西南那一路可施援手。倘能迫使浮空山说动此一路来救,则我迂回至西南,途中便可少去大半阻碍。若此一路不来救,则我先速取富阴,并将附近及浮空山留存于其地的收获掠去。而后,立即向东,朝灵封谷出口一路打去。”

这时,有人问何以肯定富阴处必有浮空山之留存?贪狼星君又笑了笑,答道:“五盟各有心思,为防自家收获被别家窃夺,必将收获置于人多之处看护。富阴守敌甚众,则其所看护之收获必然不少。”

众人听完,各自思考。枚泉先一步明白过来,便问道:“那如何个迂回法?”

贪狼星君指向地图,答道:“若西南一路来援,则我无法速取富阴。此时,仍旧调头朝东,摆出往出口打的架势。敌若不追赶,则我可从容回掠东面,料想各处不会全无收获。若其仍欲追赶围歼,则待各路来敌行至半途之时,我突然向南,而后向西折去,绕过富阴,深入山岭之间,趁西南一路回援不及,直插其身后扎营之地,击破守营之敌,一举打开北去之路,而各路追敌则皆已被我甩在南面。”

将贪狼星君方才解说细细揣摩了一遍,枚泉以指在地图上画出路线。众人看过,亦觉可行。既如此,吴珠鉴也不多说什么,只下令让众人各去布置准备。

搭手将最后一人拉上红沟东岸,戌甲将所用灵具交接给大队留守,便与邬忧一前一后带着小队朝南疾行。九大队已大半过了红沟,按中央营帐那边的意思,仍须拖在身后,与其拉开些距离。然有相向而来之敌将擦肩而过,为避其耳目察觉,因之迟延了动作,耽搁了时辰,与中央营帐拉开得太远了些。

正行进间,一道令自大队传至各小队。戌甲接了令,与邬忧说了一声,便施展轻身术,往大队营帐方向去了。过不多时,带回消息及命令。原来,中央营帐那边将要突然造出攻打富阴的声势,令九大队一面按下动静,一面小心断后。九大队渐渐聚拢,又按大队布置分布开来,只等前方动静。果不其然,远处响起阵阵炸响。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在攻打富阴北面前哨。先打前哨,便是有意要惊动富阴。

戌甲隐蔽在山岭之中,观察着几处出入地方。攻打富阴前哨已持续了一阵子,算时辰该有援敌经由其中一处或几处到此。又等了片刻,戌甲正欲返回小队,忽有所感。再看去,便见到一路援敌快步到此,并朝富阴方向而去。又细看了几眼,戌甲潜身离去,迅速返回小队。交代邬忧几句之后,再飞速前往大队营帐报知敌情。

前后也就一会儿工夫,大队营帐便已收到包括戌甲在内几份敌情消息。将其汇总之后,立即遣人送去中央营帐。戌甲几人则各自返回小队,做接战与撤离两手准备。不料还未等到大队消息,戌甲发现别处竟已打起来。且能看见正由小队附近经过的援敌朝那处地方赶去。

与邬忧商议了几句,二人决定不等大队命令。立即出手拦截,以阻敌增援。仍旧是戌甲领人前出埋伏,余下身后邬忧等人以术法乱敌,戌甲等人则趁机突袭。来敌显然未料到此间遇袭,一时有所慌乱。然其人数观之不少,戌甲几人不敢分割硬吃,只趁乱合围攻杀落单之地,若三两下不得手,不管附近是否有敌来援,一概弃敌撤离,另寻机会再袭。

来敌初时慌乱一阵,渐渐也看出戌甲等人少,便分出一些人与其缠斗,再分出一些人同样以术法打压邬忧等人,剩下的则继续前去增援。邬忧在后方看得明白,只是眼下处两难境地。若抽手去阻敌,那戌甲等没了身后支援,立陷困境乃至险镜。可一直这般相持着,便只能看着援敌离去。正犹豫间,大队遣人过来,令小队速速脱战撤离。虽心存疑惑,邬忧还是立刻打出信号术法。戌甲回头看见术法,也不迟疑,横枪扫退身前之敌,接着几下斜刺里杀出,帮着其他几人逼退身边之敌。跟着,戌甲一人拖后,其余人等迅速朝邬忧那边撤离。见戌甲只一人,敌中几人欲截下围住。两侧刚包抄至身旁,就被两记术法分别砸中。戌甲也未立刻撤离,挑了个身形最为踉跄之敌一枪扎去,却被其一旁之敌抬矛架起。那矛相当之长,约摸戌甲手中长枪两倍之长。如此长兵却能后发先至,架起戌甲长枪,显是此敌已料到戌甲会有此一手。戌甲亦立时明白遇上强手,自是不敢托大,抽回长枪,再虚刺一下,便立刻转身逃走。

可来敌见势,不肯放过。先是一记术法打来,戌甲勉强闪开。这时,一敌斜刺里攻来,戌甲崩枪震开,跟着急忙后撤,并将灵气迅速运转至双腿。才撤开两步,后脚底踩着的地面上忽然生出厚厚一层冰。戌甲两脚有灵气护着,并未被其冻住,再一发力,将冰层崩碎。只是这一下终归是拖延了身法,两枚飞刺已至身前。戌甲再也躲闪不及,虽奋力侧过身子去,胸前还是被划出两道口子,身子也站立不稳,倒地连着翻滚了几圈。眼见有此机会,又一敌跳起,自半空朝下向戌甲刺来。戌甲急忙翻滚,堪堪躲开。那敌正要迈步再刺,跟着脚下却忽然嘭地一下炸开,整个人立时被炸飞了数丈远。原来,刚刚戌甲倒地翻滚之时,借着背身对着追敌,假装欲挣扎着起身,暗自取出一张火炸符,运转灵气至手掌,捏碎身下的一层砂土。待来敌攻来之时,戌甲已引燃火炸符,并伸手将其埋入刚刚捏碎的砂土之中。来敌杀意正旺,一击不中之下,失了谨慎小心,只想着迈步向前,刚好一脚踩中藏与戌甲身下的碎砂土,便这样被炸飞了出去。追敌显是被突然这一下子给惊了,纷纷停下了步子,只远远地以术法或灵器去攻。被几下躲开了,也不再去追,就眼看着戌甲逃走。

忍着胸口阵阵疼痛,戌甲喘着粗气,一路逃回。邬忧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带戌甲去找汤季疗治。细细验看了一番,汤季说道:“还好,只伤了皮肉,伤口也不见有毒。疼痛是难免,却没什么危险。敷点药敷,再调息一下就就能收住口子。”

言罢,汤季取出一副刚炼制好的伤药递给戌甲,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戌甲脱下上衣,将伤药仔细涂抹在伤口上。然后,盘腿闭眼调息了片刻,伤口便已收敛了七八分。邬忧见调息得差不多了,便走了过来,将一件新上衣递给戌甲。穿好上衣,戌甲问道:“大队那边可是有何状况么,怎地忽然就要撤走?”

邬忧看了一眼远处,答道:“不清楚,只是大队下了令,还是遣人来催,看样子似是很急迫。我不敢耽搁,便立刻打了信号术法。至于先前要去援救的那只小队,你可不必太过担心。刚刚你调息之际,我去打听了一番,不知是何原因,那只小队虽受了些损伤,却也算是全身而退了。”

听了这话,戌甲缓缓吁出一口浊气。正想着再调息片刻,大队那边却又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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