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重，但池远还是委屈地皱起了眉头：
“我能想到，是因为我就是纯粹的理工男思维，我们只要埋头搞好自己的技术就好了，但领导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这阴阳怪气的口吻把英子逗笑了，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住池远的眉头，往上抬了抬：
“别搞怪，你正经点。”
在英子小手的引导下，池远摆出横眉冷竖，无比肃穆的样子：
“我很正经啊！”
“……”
英子收回小手，思考了片刻：
“你想说官僚主义，还是面子工程？”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池远一个否定三连起手，摇头道：
“这当然不是全部领导。”
他心头把王兵为首的领导摘了出去……
毕竟为了归零，都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堵上了，他们会在意面子？
他们只在乎CZ-5什么时候再次升空。
“不过，说起来，今天好像是不是还有最后一次试车？”池远转移话题道。
“好像是……”
英子有些茫然，她已经忙得连日期和时间都记不清了。
经过池远一提醒，倒是想了起来：
“这最后一次试车好像是为了保险提出来的，也是为了增加信息，当然重要，所以金磊前辈才没空啊……哎，学习、学习……”
说着说着，好似说服了自己一般。
英子揉了揉太阳穴，又将设计图拿起，用力地盯着它看。
池远无奈，他好不容易转移了一下英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英子又自己把注意力强行扭了回去。
他真觉得英子看着那涡轮泵要魔怔了，顿时心疼地提议道：
“到时候我帮你问我妈吧？”
“不用……李莹阿姨肯定只会更忙。”英子后知后觉，“李莹阿姨今晚没打电话来吗？”
正说着，池远的电话就响了。
“我妈的电话。”他定睛一看，心里突然又没那么有底气了，“但九点多了……”
“九点？！”英子难以置信地准备看自己的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的天色，她也确定了——
他们两人是真学得入魔了，居然连李莹的要求都忘了……
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年纪轻轻就废寝忘食，给身体落下一身病。
这几个周，池易夫妻两人都准时饭点和池远、乔英子吃晚饭。
即使池远很不自在，想拒绝。
但就好像是为了弥补陪伴儿子的缺失，李莹怎么都不同意。
即使只是在食堂一起吃个晚饭……
现在九点多了，但约定的时间是七点。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片静默。
咕噜——
池远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涩，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一向对他妈李莹的唠叨有些抗拒。
虽然李莹不会真的训斥，但那种无尽的关怀和泫然欲泣的演技总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看着铃声响了十多秒，他鼓起勇气，举着手机，转向英子，低声说：
“咱俩……一起接吧？”
说完，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英子轻轻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似乎还想移。
但在他看过来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英子的眼神局促起来。
池远一向怕他妈李莹唠叨，骂倒不会骂，但他应付不来老妈泫然欲泣的演技。
她倒是不怕李莹的唠叨，但她怕尴尬和极易滋生的愧疚……
被池远发现了，英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手机，解释道：
“我手机没电了，要充电……”
但看到池远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坐回了池远身旁。
“那接了。”
刚接通，池远决定先认错，取其轻：
“妈……”
刚喊出声，另一头就先愧疚地道起了歉：
“对不起啊，小远，妈妈才忙完……可能，不，今天不能陪你们吃饭了，你帮我转告一下英子……”
英子听不清，眨了眨眼睛。
池远正因为李莹愧疚的语气心情沉重，他隐约感觉不对，但没有立即问。
“英子啊，她就在我旁边啊。”
“臭小子，你就算了，别拉着英子养成坏习惯。吃饭没有，早点去吃饭，然后……”
电话那头的李莹感觉在笑骂，也在一如既往地唠叨，但池远却没感觉以往都没有的无力。
“妈，你今天骂我像没吃饭！”池远直接问道，“你就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我和英子都在这里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也慢慢加重了房间里的压抑氛围。
良久，李莹疲惫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今晚……有次试车知道吧？”
池远的眉头紧锁，英子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两人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
他低声询问：
“嗯，最后一次。试车，出问题了？”
“内部发生了断裂，停机……归零——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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