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药喝了太多,自打小九出生,出了月子,销雪就很少喝那苦药了,现在回想汤药滋味,喉咙都发涩。

淳祈帝听着好笑:“多大的人了,还怕药苦呢。”

这话销雪不乐意听,年纪大?她年纪才不大。

“陛下非妾,岂知妾之苦。再者,是药三分毒了,总是不好么。”

这话有理,淳祈帝点头:“雪儿说得对。”

但该喝还是得喝。

许久,淳祈帝又问:“想回宫了?”

“您怎么晓得?”

淳祈帝轻笑:“朕猜的。再等等,最迟我们九月初动身,行宫到底没有皇城方便。”

销雪有话百转千回不敢吐,脚趾便摩挲着淳祈帝腿肚,点点头:“好。有陛下在就很好。”

淳祈帝留在行宫,原是因太医说太后怕是时日无多,若真如此,最后的时日,淳祈帝不想叫太后舟车劳顿,万一死在路上,传出去多难听……

也不好把太后皇后丢在行宫。

所以,便等等。

但再久就等不了了,只能叫太后皇后在行宫了。

毕竟国事为重。

次日,淳祈帝送了炭火来。

也不知淳祈帝是从哪儿搞来的炭,但销雪挺开心。

开心了没一会儿,张太医就开了苦巴巴的药,说是销雪身子没太大毛病,就是太凉,平日得多补补,现在喝点药也是避免下回来潮太疼。

销雪本不是个矫情的人,太医这样讲,她就喝。

蜜饯在嘴里还没咽下去,皇后的人就来了,说是太后的旨意,请销雪去寿康宫。

销雪神色一凛,问月白:“几时了?”

“未时。”

这个时辰,淳祈帝也该去寿康宫的。

销雪点头,披了件外衫便跟着去了。

太后在和淳祈帝说话:“哀家这身子骨不争气,好好坏坏的,叫华儿和祈儿操心啊。”

淳祈帝坐在旁边,面色温和:“母后身子重要,儿子不孝平素政务操劳,幸而有皇后、有淑妃代儿子尽孝。”

太后扯出一抹寡淡的笑来,眼瞳却泛着空洞,似乎陷入过往回忆之中:“祈儿刚来哀家身边,不过七岁,祈儿可曾怨怪哀家?”

对于太后的询问,淳祈帝的第一反应是疑惑,想了一圈也没个所以然:“怨怪什么?”

“哀家对祈儿多有期许,又因祈儿来哀家身边之时已有不浅的羁绊,哀家对你总是纠结于管教方式和力度。哀家也想关心祈儿累不累,话到嘴边就变成课业如何……哀家待祈儿多有严苛,祈儿可曾怪过哀家?”

诚然,太后口中的过去实在遥远,可被太后这么一提,淳祈帝的心湖难免泛起涟漪。

淳祈帝本就对母后不抱期望,何况乎严不严苛,但如此境况,淳祈帝回道:“不曾,若非母后殚精竭虑为儿子计,儿子也不会是如今。”

不知是淳祈帝哪句话戳到太后的心,乍然,楚太后涣散的眼睛漫上一层水雾,眼眶很快红了一圈。

淳祈帝有些懵,蹙着眉唤了声母后。

太后点点头:“祈儿不怪母后就好。哀家看着祈儿长成,骄傲有余心酸不少,母子母子,哀家和祈儿这半路母子注定要纠缠前生。哀家为祈儿安排了太多,如今想,竟不知对错何如。哀家看你和安宁,全然不似过往任何,祈儿是真的有欢喜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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