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所有人自然都能看得明白。

但是、但是她总觉得,即便是当年的裴怀楠,也不会轻易就被这样拙劣的借口蒙骗过去……

可他要是故意上当,故意被池苇的骗局骗了,又是为什么呢?

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把一切都摊开来说清楚呢?

卜韶仪被这样一胡思乱想,从她的角度,怎么也找不到合理的逻辑,烦恼了许久,只能认为是自己多心,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憋屈,“没什么!”

什么都不说,都憋在心里,真的好烦!

“哎,走了走了!”猛摇了摇头,卜韶仪带着满脑袋不明白,烦躁地走了。

火红的身影离去,逐渐消逝在视野,云墨生才浅浅地叹息了一声,下意识扭头,手指紧紧地缠上了凌卿羽的指节,额首轻轻地伏在后者胸膛上。

“裴怀楠他真的承担了许多。”

死者无牵无挂,前往往生,然而生者,明知一切,却还要装作不知,背负着一切,含笑前行。

云墨生的心里有些发酸,他倚在凌卿羽胸口,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如果拿不到血菩提……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面临和池苇一样的死境。

到那个时候,他又会怎么做……

他双眸紧闭,纤长的睫翼颤了又颤,搭在凌卿羽前胸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凌卿羽双眸一沉,死死地握住了云墨生的手,“不许有那样的想法。”

“一丁点都不许!”

他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身上凛冽的气息不断扩散,“找齐灵台碎玉,打开幻境,然后拿到血菩提。”

“你会好的,”凌卿羽握着他的手,又重复了一句,“你会好的。”

云墨生唇角颤了颤,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肯定会好的!就是死,也要把你拖下去!”忽地,他仰头笑起来,捶了下凌卿羽的胸膛,“我云墨生,才不让会让别人捡便宜呢!”

“嗯。”凌卿羽俯首,两人额头轻轻相碰。

真的……会好吗?

数丈之外,两道相携的人影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我……”

“缘起缘灭,那一天总会到来,别怕……”

不论如何,裴怀楠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与往常一样,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倒是云墨生与凌卿羽两人,虽然看起来面容平静,却总是让人隐隐感觉有不对劲的感觉萦绕。

本来卜韶仪应该察觉不出来这一点的,可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裴怀楠这件事长大了,懵懵懂懂地开了点窍。

当然,有一点,但不多。

更直观的察觉出来这不对劲的,还是因为这几天的大比,碰上云墨生的还好点,一张符纸定住,一下送你下台,虽然丢脸但是不伤身啊,体体面面的,都能接受。

叫人害怕的是凌卿羽,不知道什么人得罪了他似的,板着张脸,一剑又一剑,砍得人苦茶子都保不住,一个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地飞下台。

人前还好,一回到宗门,背后是哭天抹泪,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一上场宣布完就自己跳下台,免得几十年的小脸都保不住。

这台下看热闹的也是被一层层霜雪飘得心里发凉,私底下纷纷议论起来。

“哎呦这凌剑尊最近怎么回事儿啊,这脸冷的,跟别人抢了他道侣似的,以前虽说下手也不轻,可也没见这样啊……”

“就是啊,你是不知道前两天我师兄对上他,被吊起来打了一顿不说,最后摔下台,屁股青了三天都没好,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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