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义一大早来到了码头,看到货物外包装上易燃易爆的字样,他的神情变得更为严肃。
殷浩还没有到,崔忠义身兼二职,不敢有半点马虎大意。
不管是货物,还是搬卸的工人,都不能有半点闪失。
每个工人的身后,都是一个家庭,都是妻儿老小。
他是这人群中的一员,尤为感同身受。
殷浩来了,头发乱乱的,眼角还有脏迹。
见了崔忠义,有点讪讪道:“哥,你来得早。”
崔忠义打起十二分精神专注地工作起来。
因为这批货的特殊性,今天的码头变得不像往昔那样热闹。
大家都不说笑,神色严肃,小心翼翼装卸着,生怕有半点差池。
还剩最后几箱货物了。
“哥,你先两头看着,我去尿一泡!”
殷浩声音飘过来时,人可就没影了。
崔忠义眉头蹙起川字,两头快速地巡查着,指挥着。
“崔主管,我这边快卸完了,你过来检查一下——”
有工人喊他。
崔忠义看了看厕所那边,崔浩还没有来,拿着对讲机快步走了过去。
然后,几声巨响,码头上腾起浓烈的白烟,墨菲定律发生了。
兵荒马乱的场面过后,清点伤亡人员时,崔忠义不见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事故中的失踪人员。
几天后,殷浩胡子拉碴敲开了崔忠义租的房子。
穿着白裙子的崔紫雯一身肃穆,不哭不闹地站着。
“雯雯,叔叔对不起你!你打叔叔吧!”
殷浩扑通一声跪在崔紫雯面,一遍遍扇着自己。
如果他不去尿那泡该死的尿,如果他不让崔忠义替他去查看,如果他不那么掉以轻心,崔忠义都不会是这个结果。
该死的,该失踪的是他才对!是他才对!
殷浩自责地狂扇着自己,直到简贞进门,把他的手拉开。
冯兰兰从未掩上的门蹿进来,噼里啪啦的连环掌落在殷浩的头上,脸上。
“你还我男人你还我男人你还我男人!”
冯兰兰泪花随着手掌的甩动四溅着,她哭得撕心裂肺,不像是装的。
殷浩任她打骂。
殷浩走的时候,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崔紫雯手里,哭着恳求她收下。
“雯雯,你收下,就让叔叔多在阳间活一天……”
崔紫雯没有拒绝。
几个夜晚,冯兰兰和简贞都在这间屋子陪着崔紫雯。
崔紫雯看似睡了,谁都知道,她没有合过一眼。
她变得异常沉默,也做好了以后的打算。
又是新的一天。
明丽的太阳照常升起,南市的温度本来就高,逢上晴天,更是像了即将升起的大火炉。
打捞队结束了对崔忠义的打捞工作,殷浩被撤去了主管的职务,事故也已经定性,码头又恢复了该有的秩序。
喧闹,忙碌。
崔紫雯发了高烧,大火炉的天气暖不热她大病初愈的薄瘦身板,她的人,像是被抛进了大海的最深处,奇冷,畏寒,说胡话。
简贞焦头烂额地在她床前不断地看寻呼机上的信息。
“有小夜里偷望福财养的牛,望福财和小偷拼命,小偷拿凶器伤了望福财的头,缝了好多针,如今在茅山乡卫生院躺着。”
家里人要简贞回去。
“雯雯,阿姨带你回清池县好不好?”
简贞和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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