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给他来信了。信中细诉她的种种不幸福,华钰如何经常消失,如何对她冷淡,而妖界族老如何待她刻薄云云。
也是在那一刻,曹秉玉明白,自己并没有忘了云絮。他对她的心,仿佛是一颗埋在地里的种子,时刻等待着发芽。而云絮的这封信,云絮的“不幸福”,就像是那春风春雨,润进他干涸的心田,瞬间萌芽长叶开花。久久封存的情意一发不可收拾,像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至今,曹秉玉仍记得那种畅快的感觉。
他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是他们开始频繁的通信。云絮的信总是絮絮叨叨说些平常事,烦恼事,开心事,大事小事都会说,却从不提及曹秉玉。而曹秉玉的信,则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诉说着对恋人的爱意。虽然慕云絮未曾回复过这些炙热的情意,但是却总是会回信。
有一次,曹秉玉读书读到,“一片冰心在玉壶。”原本只是写亲人朋友,可是这“冰心”“玉壶”刚好就跟他的名字相和,于是便将这首诗抄下,送到了饕餮山。
这一次,慕云絮并未回信。曹秉玉有些失落,却也在预料之中。云絮哪会细细阅读,读出那首诗歌中的自己?
可是突然有一天,妖界派来使者,亲自来请曹秉玉。
“咱们壶心夫人请您过去有要事相谈。”侍女袅袅。
“壶心夫人是谁?”
“就是我们的王后辛夫人啊。”那侍女道。
在那一刻,曹秉玉的心活了,又死了。
他可以为自己而活,也可为云絮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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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即便一五一十的将商谈的内容告知。
素楝听完虞瑾的话,心想这慕姐姐无非是担心魔界的未来。虽然慕姐姐也不认同天帝的做法,但是却无法承担决策错误的灭顶之灾。而素楝觉得最大的原因是,慕姐姐或许还对天界心存一点幻想,认为他们不会将事情做绝。若是能让慕姐姐明白,即便他们放任此事不管,魔界一样会荡然无存,那么便只能走反抗这一条路。
而只要打开了魔界这一个口子,冥界、人界都会有转机,或许这天下的局势便会有大变。
可是,该怎么让慕姐姐相信,如今的天帝是那般的贪得无厌。这场阴谋的主导者,是一群为了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若是能有慕云实十分信任之人跟她说这番话,那效果会大不一样。”虞瑾感叹道,“我们毕竟才相识,她有所忐忑是必然的。”
慕姐姐最信任之人,不就是摩藜吗?那个和她义结金兰的故友!
素楝想起那日慕云实和她讲的故事,那个她愧对,她深爱,她永远无法忘记,无法割舍的挚友摩藜。若是能找到她,是不是就可以说动慕姐姐?按照慕姐姐的描述,小藜是那般清澈善良的人,一定也是怜惜六界苍生之人!
素楝想到这里,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她看着虞瑾,却终究没说出来。虞瑾选择留在这里说服慕云实,自然是有他的办法。而自己的想法也仅仅是一个想法而已,慕云实寻找多年的小藜,自己能否在短时间内找到她,也是未为可知。不如他们各自努力,若能成,便是最好。若不能成,也不会徒增失望。
且此次送阿梓回去,倒是绝好的机会。按照慕姐姐所说,这小藜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梧州。
“虞大哥,真心信任之人的话,真的会有用吗?”素楝问道。
“交付真心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会绝对的信任对方。因为对彼此足够信任,所以有足够的安全感。即便对方做出旁人看来不合理的举动,在信任之人看来,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虞瑾的声音轻柔而低沉,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呢喃的誓言,“信任的人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那照你这么说,若君王错信一个人,岂不是很有可能成为昏君?”素楝笑道。小时候在灵岛看过很多戏,其中不乏一些为红颜弃名禄,乃至亡国的故事。看戏的人总会感叹“红颜祸水”。
可小小的素楝总认为,那些后果并非红颜之故,只不过是那个人自己的选择而已。
“昏君?错信一个人是不会成为昏君的,放纵自己才会成为昏君。”虞瑾答道,说完自己也笑了。
楝楝成功的把话题岔开了。
看着她的笑颜,虞瑾觉得似乎前路也没有那般艰难。
事在人为,或许明日便会有转机。
第二日清早第一缕阳光升起,素楝和虞梓就已经准备停当。慕云实听说素楝要走,十分不舍,才刚忙完正事,她还想和素楝这丫头多聊聊天,或许可以带着她畅游幻花岛,弥补曾经的遗憾,也是极好的。
然而她却并没有很难过。因为她知道,她们终究还会再见。
听到虞瑾说想再叨扰几日,慕云实并不惊讶,她早就想到了——他长着一幅不会轻易放弃的样子。
昨夜,慕云实得到消息,天界凌波半夜闯入。她知道或许凌波和虞瑾为一件事而来,于是便悄悄放他进来了。
她原以为,这家伙至少会做做面子功夫来见自己,却不想他竟然连夜离开了。看今日虞瑾不疾不徐的样子,估计那联名书已经被凌波带走——这是好消息。
慕云实原以为虞瑾说服不成,至少素楝会再来试试——毕竟自己对她的偏爱并不规避旁人。但是她却失算了,甚至有一点点失望——在素楝微笑着跟她告别的时候。
即便她心存再见的希望,真正临别时,慕云实还是颇为伤感。她抱了抱素楝,言道欢迎她再回来,并且派了两个侍卫护送他们出沙漠。这一次离别,慕云实看着素楝离去的背影,直到那白色的鸟儿的影子也无,她也没离开——上一次和小藜分别,没能好好告别,没想到竟是永别。
素楝和阿梓乘坐着白色鸟儿飞过山野、湖泊、河流,直到那高高的山崖。鸟儿在那里歇息,阿梓和素楝站在山崖上,远看着那幻花岛。
多么美丽的小岛,素楝心想。
她双手合十,对着西边祈祷——那是西华山的方向,也是灵岛的方向。
曾经的灵岛,是比幻花岛更加美好的存在。灵岛已经不在了,唯愿这幻花岛永存。
有鸟儿和侍卫的护送,他们很快到达了冥魔交接处——悬命阁。冥界寒冷,鸟儿和侍卫便在此返回了。素楝和阿梓打算在客栈稍作休息便上路。二人都心急如焚,都想早点回去梧州。阿梓想着,瑰云带着孩子在后面赶回,大约也快到了。当初离开梧州的时候,大家是抱着死在一块的意志一起出发的。如今,大功告成,大家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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