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楝知道他故意的,却也不生气。今日心愿达成,她十分开心。“虞大哥,梧州从此是不是就安全了?”她问道,转头去看阿梓。
虞梓双手捂着眼睛,嘴里大声念叨着,生怕这二人听不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偏偏他还嫌不够,只用眼睛在那指缝中偷看,看起来就像一个顽劣不堪的“老顽童”。
素楝可不吃他这一套,她挣脱虞瑾,跑过去将虞梓的手掰开,“叫你说我,你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没看过?”可是话一出口,素楝便觉得不对,脸倏的一下红了。
虞梓刚要开口,却见大哥眼神一扫,他瞬间怂了,揶揄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他本不想在跟素楝的吵闹中认输,可是转念一想,如今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嫂,自己还是不要唐突了。
于是便闭了口,询问虞瑾和慕云实详谈的情况。
虞瑾不愿将天地意图覆灭六界的事情告知阿梓——他年岁有限,有些事不知道的话,更能安度此生。于是便道一切都好,很快他将出发去回天界,将此书呈给伏夷。
在阿梓看来,这是和大哥的又一次的久别重逢。上一次离别的时候,他便在想是否还有机会见面,上天待他不薄。如今他已经确定,虞瑾跟他并非亲生兄弟,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相反他觉得庆幸,如若大哥生而为人,说不定还会走在他的前面。
三人在这青荷小院看着荷花,素楝请映彩添了一些吃食和酒水,粗茶淡饭,几人也喝的尽兴。虞梓话没停过,一直絮絮叨叨讲述着他一路的见闻,多是有趣的事情,对于那些艰险则一带而过。酒醉之中,虞梓看着兴高采烈的素楝,和初见那时无异,依然是当年的那个古灵精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
不知怎么的,虞梓就想起那一年他们俩悄悄爬上万蜃楼捅了大篓子,那时候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诗人,那一次有一位老者赠送了他一本未完成的《饕餮录》,想要自己帮他完成记录天下美食的愿望……如今看来,他已经老了,人生过了一大半,既没有成为诗人,也没有完成书籍,却成为了一位父母官,一名丈夫,一位父亲,一个以命换命的使者。
人生啊,兜兜转转总会有自己的归宿和去处。
明日,他们便要踏上新的征途,前路漫漫,不知几何才能再次相聚,又或者,这便是永别。梧州那晚他们尽情的欢饮,他也曾这样想过,如今对月而饮,竟然是如此相似。
只是少了,瑰云。
不知她在京城是否安好?
三人很有默契,都不去问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说的都是些逗乐的话,讲的都是好笑的事。在这一刻,他们都想要获得片刻的安静和庇佑,不去想那些必须去想,不得不想,却又没有确切结果的事情。
正当三人酒饮正酣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虞瑾立刻将那酒醉二人护在身后,十分警觉的朝那声音所在地看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胖胖的,圆滚滚的,雄壮的身影,不是凌波是谁?
凌波见虞瑾发现了他,便从天上落了地,“你们倒是快活,不知柱石将军可还记得咱们的梧州之约?”
凌波的话中有些气愤,又有些隐忍,他回天复命,被伏夷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是,他们人力物力都出了,什么招数都想尽了,怎么就迟迟拿不下那梧州呢?后来昭月身负重伤,回到天庭,伏夷才得知,原来此次是昭月相助。他没办法骂自己的嫡亲姐姐,无处撒气,于是,凌波又挨了一顿骂。
好在挨了骂,因为洗脱了“无用”的嫌疑,倒也无伤大雅,加上凌波确实除了梧州之事,其它事情都办的漂亮——比如说,找到了他们苦求不得的冥界圣女。
凌波以为伏夷为了安抚昭月的心,短时间内必然不忍再次对梧州发动攻击,哪知没过两天,伏夷就召见凌波商议,如何拿下梧州之事。若此次再去,或者是派别人去,都只能是成功,不能失败了。
凌波原本想着,他能拖延几天时间,等待虞瑾计成。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虞瑾。他不得不接受伏夷的命令——若推辞换成其他人,恐怕对梧州更加不利。为免功亏一篑,他于是便连夜赶到了幻花岛。
他原本是要去见慕云实的,却在半路听闻慕云实的新宠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并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描述的是绘声绘色,甚至还有人说,这陛下就是因此而弃用曹长老——因为曹长老维护魔界的圣洁。
凌波一听就觉得此事很不靠谱。想来最近到幻花岛的外人,又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就是虞瑾吗?于是他略施小计,便得知他们住在青荷院。
原以为他们被困此处,他甚至想过如何才能英雄救美。却不料还没到小院,就听到阵阵欢笑声。于是便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下去将那小子暴打一顿。
不过,他到底骨子里是体面人,只是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凌将军请借一步说话。”虞瑾看着沉醉的二人,想到凌波此人处事惯有出其不意,恐他有气迁怒于此二人。于是便引凌波进内厅。
凌波此时才看清,虞瑾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虞瑾觉得凌波此时来的正是时候。今日提议慕云实犹豫未曾答应,但是却也并没有否定。他觉得很有必要再次陈述利弊,进行游说。只是一方面苦于没有筹码,另一方面他必须尽快将此书上呈——他早就料到伏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凌波来了,这个问题便解决了一半。
“既然将军来了,不如将军便将此书带回上呈,以解将军目前之困境。”虞瑾将联名书拿出来递给凌波。
“你不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凌波道。他倒是喜闻乐见,原本此计便由他初步构想——虽然具体由虞瑾实施。
“只要梧州平安,不在乎是谁的功劳。”虞瑾看着他笑了,“将军不也要将此功归于伏夷殿下吗?你送还是我送都是一样的。”
“那西华山?”凌波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实在是不甚好看。
“来此地之前,我已经跟西华山清风道长谈妥。他们看似顽固,其实也还算是识时务。还望凌将军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既往不咎才好。”虞瑾道。
虞瑾深知不能将西华山假降的事情如实告知。在凌波看来,真降才有利于他——他不惜将自己的亲生母亲献出去,绝对不是仅仅为了功名,或许他和伏夷一样,有更大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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