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白一连在房间住了两三日,都没见到秋实的影子,院外是晏之初的亲兵,拦着她不许她往外跑,惹得她一肚子恼火。

这算个什么事,不明不白将她锁在这儿。

莫不是要效仿他那好兄弟沈淮序,来一出金屋藏娇?

呸呸呸,什么脏东西进了脑袋,她赶紧将乌糟糟的思绪抛掉。

晏之初大约出去办差了,这两日夜里,她曾听到有人禀报,说铁骑军在肃州卫附近现身。

当初她甘愿留在这里拼死守城,主要是爱国的热血上脑,如今既然城守住了,她想着应当能顺着台阶去找县丞大人,让他把这儿的石斛卖给她。

还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当初画的发财大饼似乎近在眼前,让她忍不住的兴奋。

“几位大哥,能否烦劳你们帮我找个人,他叫张崇武,前几日也帮忙守城来着。”

守门的士兵立即应了,殿下交待过,只要这姑娘老实待在房中,其他琐事全照她的吩咐办。

不过房间待着实在太无聊,总得找些事情做。

眼下最让她开心的事情就是白日做发财梦,一两石斛一两金,她当即找来纸笔,准备算一笔账。

案桌上或许摆着军机要事,她不敢乱翻,但视线里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物件。

这笔……他还留着?

昔日费心费力做的毛笔,如今看来实在有些寒酸,不太配他的身份。

笔毛上的墨水已经有些干了,她重新蘸了墨,一笔一划计算着。

初秋的风掠过,将紫檀镇尺下压的纸张吹得页脚翻飞。

她重新拿折子去压,却瞥见上头几个不真实的字眼,事关她的名字。

“今日大雨,军中无事,后厨烤了鹿肉,我想着你爱吃肉,若有机会,一定要在下着大雪的天气烤给你吃……”

“今日风沙满天,临到黄昏时分却出了晚霞,落日挂在巍峨的关隘之外,我比它更孤独,它尚有晚霞相伴,我却没有你在身边……”

“西北的将士们酷爱一种麻烧饼,用料简单,吃起来却是极香,我想带给你尝尝……”

这是他的日记,是他每日在军中的生活,是他最私密也最想分享给她的东西。

这些薄薄的纸张,每一笔都承着千万分的情意,每一页都有相同的落笔——甚思,吾念。

甚思,吾念。

满篇都只在说一句话:念念,我很想你。

他的爱,太拿得出手了。

没有遗憾吗?大约是有的吧,在他与旁人有婚约前,他们没能好好见一面,没能好好告别,没能放下过去。

可人生终究是充满了遗憾,尽管命运让他们再一次相遇,却也并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偏爱。

京中有另一个女子等着他,他套着一重无可更改的身份,肩负的责任远比一段感情要重。

而她自己,也有小我的追求,她仍旧想赚到足够多的钱,带着父母亲人到一个山清水秀地地方度过余生。

这是残酷的现实,他们不得不面对,谁也无法低头。

慕念白流着泪看完这些随记,心里满满地只剩下感动。

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么把彼此的爱意深藏心底,就是最好的结果。

顾时和曹授带领的二十万兵已将铁骑军圈在岐山和关山之间的几个山头上,只是山上忽然起了瘴气,双方都是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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