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容嬷嬷用果篮抵住了长宁公主的手臂,力道虽轻,却也拦住了她想要退却的心思。
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能退缩?是死是活都要在今日有个定论。
陵尹浅予长睫微垂,避开渔阳怀治的眼睛,轻启粉唇,恬静清淡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中。
“听闻名震沧溟的八子前辈驾临王府,浅予与有荣光,作为晚辈,自当前来拜见几位德高望重、令人敬仰的八子前辈。”
说着,她盈盈一福,行了个普通的女子晚辈礼,不是以修士,更不是以渔阳氏的曾孙媳身份。
殿内,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射到了陵尹浅予的身上。
禹王雍那双狭长的眼眸闪烁着一丝玩味之色,漫不经心地瞥向了一旁的渔阳怀治。
只见沧澜王面色冷峻,宛如一座冰山般毫无表情,禹王雍心中了然,瞬间便明白了这位前天帝的遗女在沧澜王府中的地位恐怕并不怎么高。
而另一边,渔阳洵等几人的面庞却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泛起丝毫涟漪,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真实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袭鲜艳夺目的大红衣裳映入众人眼帘,原来是凤潇潇站了起来。她原本就坐在末座之首,距离陵尹浅予最为接近。
她身姿绰约,莲步轻移,优雅地朝着陵尹浅予缓缓走去。随着她的靠近,一道清丽悦耳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你,便是陵尹啸行之女,陵尹浅予吧?”
陵尹浅予娇躯猛地一震,心中暗叹道:这是嫌我的处境不够尴尬不够艰难么?竟然如此毫不避讳地将她的父皇也给直接点明了!
然而,尽管心中波澜起伏,但她依旧低垂着面容,没有丝毫失礼之处。
只见她微微颔首,用那一如既往恬静清淡的声音回应道:“回前辈,浅予的父亲的确是陵尹啸行,也就是......三万年前的陵尹喾。”
想到渔阳怀治的眼神,陵尹浅予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放下所有期盼坠落到了心底,既然她很碍眼,那不如把话挑得更明白一些,让她彻底绝了在沧澜王府的那些念想。
“嗯,你倒是不遮掩。”
凤潇潇站在她的身侧,转动风情潋滟的眸子看了眼渔阳怀治,又转向陵尹浅予,带着笑声道,“听说你喜欢我们治儿?”
陵尹浅予身形一僵,浑身的血液像是停了下来,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向她袭来,“浅予……没有资格。”
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凤潇潇又靠近了一步,目光似袈裟一般全落在了陵尹浅予身上,“没说资格不资格的,你就说喜欢不喜欢?”
在所有人都注视中站立的人立刻红了脸颊,不是娇羞的红,还是窘迫的红。盖世大能的眼神像一把把能开膛破肚的剔骨刀,逼得陵尹浅予的心理防线步步退缩,而抵住手臂的果篮又清楚无比的告诉她,她退无可退,她今日来就是要一个态度的。
可空气中那道冰冷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态度,并且……
还让她觉得羞耻。
他视她如草芥,如弃之而后快的敝履,她却喜欢他?喜欢到可以卑微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这种感情?
不,她陵尹浅予还没有那么贱,她可以喜欢,也可以斩断,可以潇洒的转身。
不是要和神域开战了吗?那就来个一别两宽,死生不再相干。
陵尹浅予忽然抬头,看着凤潇潇笑了一下,笑得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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