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
徐子星给所有上台演出的孩子们发糖,表扬他们今天表现很好。
孩子们很开心,可家长们却愁眉不展。
这个舞台剧,让他们再次认识到——他们的孩子,未来堪忧。
特别是最后一幕剧,那个无辜惨死街头的自闭症男孩,给了他们太大的冲击。
男孩一旦失去可以庇护他的家人,不到几日,就走向死亡。
他们仿佛看到自己老死后,自己的孩子,也会是同样的结局。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俊俊爸爸抹了抹泪,“所以每年生日,我的愿望都是能比孩子多活一天。一天就好。”
家长们默默垂泪。
徐子星听到了,也红了眼眶。
家长们聊起案子。
“孩子的父母为什么要跳楼?有这样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去跳楼啊!”
有人在网上搜到了这个案子,说:“好像是父亲炒股赔光了,父母俩一起跳楼了。”
“太可怜了。”
“孩子没有爷爷奶奶或者其他亲人吗?”
“应该是没有爷爷奶奶。父母死后,亲戚照顾过一阵子,但这种孩子……咱们家里都有这样的孩子,都知道带这样的孩子不容易,哪个亲戚能照顾得好呀!”
“那孩子的死状也太可怜了!好几个混混打他一个!他到死都在喊爸爸,喊疼……”
在座的家长低头抹泪。
有人看向徐子豪,羡慕道:“咱们这里,最幸运的孩子就是子豪了。即便父母都不在了,他还有妹妹,而且子星那么优秀,完全可以照顾得了子豪。”
“我真的后悔当初没再要一个孩子……”
“是啊,再要一个孩子,即便咱们都死了,至少也有个人给老大一口吃的,即便是把他关在家里,也比没了命强啊。”
“可这样对第二个孩子不公平……小时候被父母疏忽,长大了要背负老大这个负担,而且他们的婚恋,可能也会受到影响……现在网络发达,都懂得基因的力量,有谁愿意去与可能有基因问题的老二结婚呢?”
徐子星听着,情绪复杂地看向徐子豪。
那些家长们说得对,有她在,徐子豪的余生大概可以还不错,可她作为特殊家庭的二胎,一路走来的心酸,又有谁知道?
正想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拢进怀里。
徐子星回神看向霍昀,小声问:“你不是在外头招呼代表们吗?怎么进来了?”
“记者要进来采访家长们,我给带进来了,看到你站在这儿怔神,来看看你。”霍昀垂眸看着她,“怎么眼眶红红的?哭过了?”
徐子星抱紧他的腰,什么都没说。
几道连续的闪光灯出现,记者在拍照。
闪光灯闪到徐子星,她往霍昀身上躲了躲,霍昀抱紧了她。
记者请求对霍昀做专访,从社区的构思,到筹建,再到运营后的管理安排。
霍昀本来是不想接受采访的,但为了热度,为了吸引社会支持,不得不接受专访。
徐子星安排车子,先把李沅沅和徐子星送回家,自己留在社区等霍昀。
专访结束,天已黑透,俩人在家附近吃了火锅,到龙城一中的操场跑道散步。
霍昀牵着徐子星手,没说什么,察觉到他的沉默,徐子星晃了晃俩人牵着的手:“怎么了?一晚上都不爱说话。”
霍昀回神,对她笑了下:“没事。”
徐子星找话题和他聊。
“今天的最后一幕剧,那孩子太可怜了。他爸爸是因为炒股失败才跳楼的,所以我一直坚持不给有问题的企业签字,怕的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是哪支股票……大概率上市前就有问题……那个保荐人作恶,放过有问题的企业过会,害死一个孤独症孩子……”
霍昀脸色一变,收紧了五指,没说什么。
徐子星转而说:“你还没进来的时候,那些家长说后悔生二胎,还说我哥有我,余生有望。作为二胎,我真的心情复杂。”
她和霍昀之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很多不能对外人道、对家人道的话,她都会告诉霍昀。
“小时候,父母忽略,成日活在战战兢兢的环境中,感觉自己就像只鹌鹑。”徐子星苦笑道,“我小学时,自己在房里学习,虽然关起门来,但我哥一发病,就在外头猛敲门,大喊大叫,我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学习,而且长期在那种环境下生活,精神也变得极度躁郁。”
霍昀闻言,揽住她,见她大半个身子揽进自己怀里:“所以我一直认为你很优秀,能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去,成为一名优秀的证券律师。”
徐子星摇头:“不是我优秀,是我小姑可怜我。她看到我的处境,跟我妈说,再这样下去孩子就毁了,我妈也怕,就同意我去小姑家学习。所以我在老家的学生时代,整整十年时间,每天晚上放学,都要去小姑家做作业,温习功课。做完了,他们会送我回家。”
霍昀问:“小姑教什么科的?”
“小姑和姑丈都是高中教师,小姑教英语,姑丈教数学,我每次有不懂的地方,都是他们教我,英语和数学一直挺拔尖,所以和其他同学拉开分数距离。”
回想那些日子,徐子星笑道:“但我也有帮忙,做完作业,我会帮小姑做点家务,洗碗扫地擦桌子什么的,后来表弟出生了,我也会跟表弟玩。”
霍昀感慨地搂紧她:“所以小姑疼你,谁不疼这么懂事的孩子呢。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优秀、从小到大都优秀。”
他低头吻了吻徐子星的发顶,搂着她往前走。
…
那日过后,徐子星每隔几日就去一趟残联,跟老叶打听消息。
老叶说,那天去了社区参观的代表都很感动,纷纷表示要送相关提案上去,提案涵括的议题包括:孤独症人士的康复补助、就学支持、工作安排、就医通道,以及老残双养。
这些议题正是所有孤独症家庭所面临的困难。
徐子星很感激,起身对老叶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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