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过去之后卓飞终于肯走出院门换口气,可他又不想与任何人照面。

他从自家的屋后面顺着沟头田梗一直遛到河堤上,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河两边早已解冻的春水。

曾几何时,他天天和卓品超一起在这个河里洗着澡,他还在这里指使二成呼喊卓海燕跟人睡了,李林红也曾在这里给过他机会。

后来河沿上不仅修了路,还修了水闸。

时光已逝,过去的日子永不再来。

卓飞每天都试图修复一点自己破碎不堪的心,每天都要到河岸边上走一走。

这是他此时唯一的享受,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心才是静的。

可是没逛两天,天空就飘起了雨花。

新春润雨,复苏万物。

春雨蒙蒙接连下了三天,三天里卓飞又没有出门。

家里除了奶奶偶尔发出的哀叹声,剩下的就是一片死寂,他实在受这不了这种忧郁的气氛,于是一个午后,在村里人都关门闭户躲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卓飞撑着一把伞又走了出去。

一连下了几天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此时天气还比较阴凉,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关门闭户没人出来,卓飞才壮着胆子在村里走一走。

他从村子的前排一路向西,走到村子西南角的砖厂看一看。

由于几天接连下雨,砖厂已经停工,只有炉窑里还保留着火种正在燃烧,烤得四周非常暖和。

“终于肯出来散散心了?”

卓飞回头,田素娟正站在窑洞冲着他微笑着说话。

“都出来好多天了!”

“还不是在河岸上没人的地方转悠着,这里也是没人才敢到这边来看看。出来走走也好,别总是闷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

卓飞没有回田素娟的话,他蹲在炉窑口用铲子铲起碳扔进炉窑里。

他看着炉窑里跳动着火苗闪烁的光感觉特别虚妄,一度走神的卓飞竟伸手去捏碳火,手在快触碰到火炭的时候才缩回来。

“傻不傻啊你?”

“傻,我是真傻。我居然傻到媳妇跟人跑了还妄想着她能回来,我居然傻到她跟谁跑的都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弃子,我妈不要我,现在又是我媳妇丢下我。我的剩余价值就只剩下这副皮囊里还藏着一条命,一条贱命。”

田素娟从未想过卓飞会如此地自暴自弃,而且是她一度认为是卓庄村最勇敢的人。

田素娟没再说什么,她也安静地蹲在卓飞身边,像他那样把碳扔进炉窑里。

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卓飞说着便忍不住地流下眼泪,他把从小到大因为家庭的残缺而受到的歧视和委屈细说个遍。

他家穷,他姐就下学打工让他念书。他父亲为人老实被人欺负 他就顽强地报复。

后来他打工,摆地摊,开眼镜店,开电器店,一路走来看尽村里人的眼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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