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判决没下来前,我还在看守所,祁正光就来找过我,和我谈一笔交易。”
詹荣义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坐在对面的林嘉俊让人换了一间独立的探监室,悄悄按下手机的录音键。
“......他跟我说,我这罪也不是死罪,说不定哪一天还能出来,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他让我把名下私藏的一笔财产,在法院冻结收走之前,委托人转到他的账户......”
林嘉俊打断他:“法院既然已经判决,你名下财产应该全部受到监控,不可能再转出去。”
“是,但如果之前就已经签署或者正在履行的商业合作关系,还是会延至合同期结束,我以合作工程款的名义秘密转给了他。”
“然后呢?”
詹荣义的表情变得幽怨:“他向我保证,会想办法为我争取减刑,会给我安排一个好一点的监狱。”
“那这和左爷有什么关系?”
“姓左的那时也被看守所关着,北岛的那位老人家想要保他出来,但时代在变,他的威望已经不管用了。姓左的狗急跳墙,想擅自用焦荣的地盘作抵押,让我用外面的人脉把他弄出去。我也是想给自己再攒一点后路,就让先出去的手下去找一找关系,没想到正好被祁正光碰见。祁正光给了我手下一笔钱,让他瞒着我,就说是找人把姓左的弄出去了,然后拿走了焦荣......”
“你说什么?!”林嘉俊直接站了起来,“焦荣现在在祁正光手上?”
“是。”
林嘉俊不可置信,焦荣一开始便是苏俊琳的,格泰因救他们过世后,他多次想办法替她收回焦荣,没想到多次辗转竟到了祁正光手上。
“他为什么要焦荣?”
“想要焦荣的人多了去了,那块地理位置好,码头的人也多,干什么都不亏。”詹荣义长叹一口气,“他前脚骗走我的钱,后脚截胡了焦荣,而我被困在这里。他根本没有想帮我减刑,他把我调回北岛监狱,这里的人对我嗤之以鼻,不闻不问,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林嘉俊冷笑:“如果不是您曾经踩着北岛往上爬,杀人灭口,毁人家园,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记恨你。”
“他们不过是畏惧权势。”詹荣义冷眼扫来,“以往他们也看不起我,但只能装作心悦诚服的样子,现在我不过是没了权势,他们丑恶的嘴脸才敢放出来。”
“是人就会有丑恶的一面。”林嘉俊回怼,“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害人。”
詹荣义在垂下的乱发中阴冷发笑,被狱警体罚而变形的肩骨耸在耳边,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除了刚才说的,还有什么?你说祁正光让左爷帮忙洗黑钱,又是怎么回事?”
“姓左的出去后,祁正光便让他在焦荣待着,明面上是给他看场子,实则是利用焦荣的优势帮他洗黑钱。什么都做,什么方法都有。”
林嘉俊挑眉追问:“比如?”
“比如……”詹荣义抬起头,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层遮住,探监室里逐渐暗了下来。
“……秘密买卖南缅的枪支。”
林嘉俊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南缅……那个差点毁了北岛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办法……”
“因为他自己也需要。”詹荣义露出一口烂的发黑的牙,“……因为他的野心,远比你我想的宏大。”
“......”
林嘉俊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詹荣义便又开口:“杀死你父亲的,你以为一直是一群无名小辈?”
“你什么意思?”林嘉俊回过神,怒不可遏。
“杀你父亲的就是姓左的,只不过杀了之后他就回到了船舱躲起来,冲上甲板的是另外一伙人。他们为姓左的背了锅,也让我背了锅......”
“左爷和我父亲多年不对付我知道!但我父亲那时已经几乎退位,身体也大不如前!他再痛恨我父亲,也不至于下这种狠手!”
“他当然不至于,”詹荣义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满脸布满裂口的脸,“他那时已经受祁正光控制,祁正光让他杀谁,他不能拒绝。”
“祁正光?祁正光和我父亲无冤无仇......”
“谁说无冤无仇就不能杀人?”詹荣义不耐烦地反问他,“祁正光也不是奔着林成辉去的,他是奔着你家那个小女孩去的。”
“俊......俊俊?”
“我套走了苏泽生大部分的明面财产,林成辉帮我洗掉时也拿了不少。我的那部分基本都是不动产,都被收走了,但你父亲却创立了林氏,这是很难界定收回的。只要林成辉一死,你无人帮扶,也不会经商,林氏就一定会被苏氏接管收回。祁正光看上了苏泽生的外孙女,他自以为此举能帮她报仇雪恨,拿回自己的东西。没想到她竟放弃了,不仅放弃了,还为你四处奔走就为了确保你平稳接过林氏。”
林嘉俊感觉自己牙齿在发抖:“你是说……祁正光杀了我爸?!”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詹荣义耸肩,“祁正光这个人就是个追求扩张和吞并的疯子,只要他得到苏俊琳,苏氏、林氏也会变成他的……就凭这一点,他很乐意做。”
林嘉俊浑身颤抖:“他就那么自信……可以得到她?”
“得不到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只是他用来讨好女人的手段罢了。苏俊琳没有接管林氏,得不到也没什么威胁。如果苏俊琳接管了林氏,他却得不到……”詹荣义缓缓趴在桌上盯着他,
“……那他就会把一切,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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