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多后,小海池的坑洼已经填满夯实 。因手上有了资金,陈枫便要开工建设店面,为日后经营所用。
经过勘察取舍,其决定在东西北三向临街有利的地方,建筑三座楼宇作为主铺,其余空间则接檐造舍,林林总总共规划了二十余间屋舍,将来作为仓库和工坊以及所用。
很快,就到了白云子算好的黄道吉日,此日要破土动工。陈枫本不愿大张旗鼓,奈何一大早,西市署白市丞就派人送来贺仪,随后京兆少尹刘延嗣亲自过来为奠基剪彩。
“憋屈了大半年,终于要大展宏图了?”刘延嗣与陈枫相识甚久,在平疫过程中,两人又有过命的交情,所以陈枫有事,他必然是要过来的,可他上来就问了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对于唐人来说,经商和从仕,正常人绝对会选择后者,可陈枫这小子貌似要经商,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埋没才华。
陈枫知道这是对方在责备自己,便苦笑道:“什么大展宏图?老兄莫挤兑我。小子三年来,未尝一日读书。读者,亦是闲书,自觉面目需要为读书人所憎,故科举一途,小弟这辈子怕是走不通了。”
见这家伙为他自己找借口,刘延嗣有点恨铁不成钢,便皱眉道:“可惜某非台阁近臣,无权举荐,你若不嫌委屈,先帮你在京兆府谋个令史做做,如此再待机而上,总比投心商贾要前途广阔。”
唐人入仕,除了科举和门荫外,还有公荐一途。公荐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察举制选拔人才的制度,但却是由朝廷中枢有权力威望的官员所控,如此荐举人才,打破了地方控制人仕的局面。这也是大唐汲取魏晋南北朝以来的经验,以期削弱世家豪强和门阀士族的势力,但往往可能会适得其所。
之前在国子监时,薛敏曾直言不讳的想招揽陈枫,承诺可帮其谋个县令当当。先不说这人有没有夸口,即便真做到了,又岂能白白帮忙?
陈枫当然知道刘延嗣的好意,但当个小书吏又有何意思?因大唐官场有何潜规则,即“流外出身,不入三品。”像令史、赞者、典谒、亭长、掌固这等办事职官均为流外职官,出身低微,即使因功累迁,撑死升到四品,便再无向上可能。这个可以说是入流官僚集团对职吏集团的歧视和排挤。
陈枫摇了摇头,叹道:“老哥的好意,小弟固然明白。再说吧。大不了就向神皇献宝。”
陈风这么说,刘延嗣更加来气,只道:“如今献宝之风盛行,贡献之人也往往获得封赏,跟走检举立功的岂不是一个路数?还不如来我底下当个幕僚呢!”
刚才说科举、门荫、公荐是唐人入仕的三种正常方式。武后主政之后,则多了两种方式,即“贡献祥瑞”和“检举奸佞”。
比如说雍州人唐同泰,上表献石,白石上凿有文字:“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声称这石头乃从洛水获得。武后大喜,将这石头命名为“宝图”,提拔唐同泰为游击将军。
唐同泰献宝之举虽为人鄙视,但官职可是实打实的,令人羡慕。
陈枫笑道:“小子献的自然不是祥瑞。”
见这家伙居然嬉皮笑脸,刘延嗣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心一意为这小子着想,这家伙却无动于衷,便骂道:“你懂个屁!献什么都不行!”
说完其又靠在陈枫耳边轻道:“就算献了真能长命百岁的灵丹妙药,也保准你被全体同僚所忌恨!谁都保不住你,”
陈枫不解,面露征询之色。
“傻子,上位者都长命百岁了,其他人还有奔头么?岂不是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陈枫这才大悟,忙躬身谢道:“多谢老哥指点。”
在得知刘延嗣到场之后,长安县与西市的主副贰官也带着贺礼亲自登门,如此浩浩荡荡又是一圈子大小官员。
没办法,盛情难酬,奠基剪彩之后,陈枫便到对面的翠春楼订了个包厢宴请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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