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成三四圈,里面还不时传来叮叮当的铜锣声,而且每当铜锣响起,必是喝彩一片。
陈枫挤不进去,便拉过一人打听,这才知道情况。
原来前段时间小海池的掷石击锣活动结束后,有头脑聪明之人,趁此尚有人慕名陆续聚集,还有不少人气,于是在隔壁一片空地上,变换一种方式,改成“射箭击锣”游戏。每轮射箭十支,按射中次数,设置不同奖励。凡欲参与游戏者,只需从老板那里购买箭支即可。
大唐虽不允许私藏弓弩,这游戏用的弓,也不过是折弯一片竹子,再两头系绳便成弓。至于箭支就更简单了。乃百姓常用来制作锅盖的高粱杆,粗细正好,又相对平直,将两头截平,剥去叶子,即可拿来作箭了。所以倒也没人管。
如此弓箭哪有什么杀伤力?一见便知是石强来糊弄人的借口。
陈枫正欲回去,却无意中瞥到人群中有好几个奇装异服的披发蛮人。
再仔细看去,这些异服者衣着毛毡,结辫垂后,尤其是肤黑面赭,跟后世藏民特有的高原红一样。
其中一人头戴饰品,脖挂宝石,腰佩玉柄短刀,面相看着有二十多岁的样子,但身高却只有五尺长短。
这人在人堆里看热闹,见人脱靶,嘴里则叽里呱啦,叫得最凶,也不知在叫什么,反正不是汉话。
大概嫌射者箭术太差,其便朝场中老板吼叫,见老板看过来,又伸手向自己指点。
老板虽听不懂话,但看得懂手势,便摆了摆手,又指着游戏告示,道:“本游戏,只有少年能玩。”
那蛮人看不懂汉字,但却看得懂手势,知道被人拒绝,便拉过一个中年同伴又是一顿鬼扯。其脸有没有变红,不知道,但脖子确实粗了。
也不知两人交流了什么,最后,那中年蛮人向老板讲起了汉话:“十七岁我家主人,他要玩,给你钱,多多。”
这句汉话讲得语气失调,不伦不类,但老板是听懂了。
其依旧摆手:“你不要诓我,他长得如此老成,怎能才十七岁?”
原来这老板怕输,为了排除弓马娴熟的参与者,特意设置了规则,将二十以上的成人排斥在外。
陈枫看不下去,便隔空叫道:“你这老板忒小气。那人身高五尺,说话又夹着公鸭嗓,显然变声期还没过,还是个小子呢。”
老板看向陈枫这边,随即苦起了脸,满脸不情愿地回道:“既然公子有吩咐,那就让他玩一把。”
原来这个老板正是前些天猜绳圈的摆摊人。当时陈枫识破其戏法,又在最后帮其保密,留了饭碗给他。
待中年蛮人丢出一把铜板,少年便接过弓箭向五丈外的铜罗开射。结果第一箭直接脱靶。
原来箭支毕竟是高粱杆做的,不仅轻飘飘重心不稳,箭身还不完全平直,再加上弓身也简陋,虽照着靶射,却飘忽远矣。
少年见状则握起一支箭向中年叽里呱啦。而中年则指指点点念念有词,显然是在教导什么。
等少年开弓再射,两箭之后终于中靶,于是喜笑颜开。中年则拍拍他的肩膀,指着铜罗中间红心,又嘀咕了几句。
接下来四箭,虽偶有脱靶,但箭支落点却越向红心靠近,终于在第八、第九箭,连续两箭射中红心。只是在最后一箭射出的时候,中年却轻轻拨了一下弓尾,导致再次脱靶。两人又叽里呱啦起来。
十箭中了五箭,其中两箭中靶心,老板神色自若,主动奉上十个铜板做奖励。其也确实不心疼,只因刚才收的那一地钱,何止二十文?这可是他几日的收成。
少年却一把推开送过来的奖金,显然其只在乎游戏,哪里看得上这点彩头?便示意中年再掏钱出来玩一轮。
等中年又撒出一把铜板,老板麻溜伏地捡钱,随后眉开眼笑地送上十支箭。
第一箭,叮当一声,射中红心。第二箭,又叮当一声,射中红心。连中了三四箭靶心后,老板再也笑不出来,只祈祷少年落靶,再不济也别中靶心。谁料直到第十箭,箭箭靶心!
老板脸都绿了。只因十箭中靶心有最高的赏格,乃一两金。这下赔大发了!
谁能想到呢?靶心只有铜钱大小,高粱杆又飘,摆摊摆到现在,能射中一次靶心的都极少,更不用说接连十次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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