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这段时间几乎是在少君府里住下,她一边给沈荒看伤,还时不时的研究一下沈荒捡来的那个孩子,说是忙的晕头转向也不为过。

所以等沈荒伤情一稳定,杜仲就留下了药,卷着自己东西连夜就跑了。

沈荒伤了之后连带着眼睛也不多好,疼得厉害只得日日蒙着素纱。

海潮几人有时候会一起来看她,有时候轮流来,沈胤川也来过没说什么,就是陪她坐着。

还有那个孩子,他前几日就来了,沈荒前几天起都起不来,一日有多半在昏睡,今日精神好多了,嗓子也好多了,又想起来还没见过他,就让人把他叫了过来。

沈荒好歹能坐起来了,倚着凭几,让他自己找地方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他似乎极其擅长隐匿,沈荒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所在,这还挺让人稀奇的。

“女萝……”他的声音很弱很小。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沈荒在想他是不是吃饱了饭。

“因为……我只值二两银,他们说我不男不女……除了一张脸无甚用处,贱如草芥……所以叫女萝……”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了,声音不仅越来越小,还磕巴了起来。

别的不说,他确实长的太好看太浓艳了一些,深陷囫囵空有美貌可不是件好事。

沈荒微微蹙眉又松开:“我给你换个名字,就叫江畔。”

“江畔独步寻花,江湖岸边,自行靠岸,花草是否是草芥,皆在你一念之间。”

“是……”江畔的声音大了一点:“谢谢您救了我,麻烦您了。”

“你说话可以再大声一点,惊不到我。”沈荒揉揉额角:“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江畔点点头,但想到沈荒蒙着眼看不清又赶紧提高声音应了一声“嗯”。

“为什么和那些……鬼族在一起,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在他们身边,他们在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你知不知道自己中了很多毒,已经不是活人?”

“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只知道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江畔愣了愣:“我是被代云花二两银子买回去的,我记得……我受了很重的伤,他们给我吃药,等我醒的时候我身上有……铁链……还有黄色的符篆……”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有时候会受控制……也会不受,我杀了很多人……”

“或者,您该埋了我的,我真的杀了很多人……”

“好了,不用再说了。”沈荒打断了他:“旁边书案上有书奏,你随便捡起来一本子念给我听。”

“那个……殿下……我不识字……”江畔的声音又小了。

沈荒怀疑自己的耳朵也跟着坏了:“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识字。”江畔下意识的道歉,声音也大了。

“不要动不动道歉。”沈荒有些头疼:“前面隔断旁边的第二个梨花漆柜下面第一层里面有描红练字的字帖,你拿出来挨个描红,先写会再说。”

“好的殿下……谢谢殿下……”

沈荒靠不住了,叫江畔挪走凭几,躺下之后,他才又自去找字帖。

几日之后,少君府的药味一日比一日浓厚,江畔几天认识了不少字。他很聪明,但白纸一张,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唯唯诺诺的说话像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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