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符伯辞就发现他错了。
好像因为他们的死感觉到释怀和解脱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
所有人都郁郁寡欢,眼睛本就有些老毛病的奶奶也因为终日的以泪洗面彻底导致双眼彻底报废。从此连出门都成问题,所剩无几的光阴最后只能在床榻上度过。
覃春花在他们的葬礼上哭的天昏地暗,因为悲伤过度几次昏厥,一直到来南宁的前一天,符伯辞都没见过老妈的脸上再出现笑容。
符爱民同样如此,脾气变得喜怒无常,经常一个不如意就要砸东西摔碗筷。晚上就闷在阳台上抽烟喝酒,眼神中流转的悲伤绝不是假装。
“老爸,为什么你这么难过啊?”
某夜,符伯辞坐在喝醉了的符爱民身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们是我的亲人啊。和我是有血缘关系的。”符爱民扭头看了他一眼,将杯中的酒液一口灌下,似乎只有醉意能让他暂时忘却眼前的悲伤。
“可他们对你,对老妈,对我,都不好不是吗?”符伯辞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酒,好像它能告诉自己答案,因为这段时间它是父亲最好的伙伴。
“他对我,对你们不好,是真的,但那是你太执着于别人不好的一面。”符爱民又想倒酒,可发现酒瓶已经空了,只好无奈地晃了晃微醺的脑袋。
“老爸没本事,没那个人际关系把你送到最好的小学上学,那时候是你的伯伯帮了忙。还有后来家里没钱,学费也是他们帮忙垫的。我知道你一直对中考的事情耿耿于怀,可如果在这之前没有他们帮忙,我或许都没有能力供你读高中。”
这些事情是符爱民第一次对符伯辞说,以前他一直觉得孩子还小,没有必要把生活上的压力告诉他,因为他帮不到什么忙,反而会有心理负担。
今天借着酒劲儿,他说了出来。
“而且,我不可能因为别人现在的不好,就否认了曾经的幸福。爸爸小时候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在那个电子产品和网络并不那么普及的年代,我们一起在爷爷奶奶家的田间追赶,想抓住那终会落下的太阳,希望他停留的时间多一些,那样我们就可以多玩一会。”
“我们之中任何一个遭了别人欺负,其他人都会立马站出来,就算最后几兄弟都被人家揍得头破血流。”
“这么大,活了几十亿年的世界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一个渺小的,最多不过百余年寿命的人呢?就像小时候总以为追到了太阳,白天就能更久一些。可我们最终都会发现太阳是追不到的,天也总是要黑的,你唯一能保证不变的,就是留存在心里的,对于白天的记忆。”
符爱民摇头晃脑,明显是上头了。他指了指胸膛,虽然心脏的位置都没弄对。
那天夜里,符爱民早早地睡了,但阳台上平时抽闷烟的位置却并没有空出来。
符伯辞拿了老爸的白沙烟和打火机,一晚上干掉了两包。
他没抽过烟,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是他第一次抽。
他也不觉得这玩意儿有多销魂,他只是想抽,所以一根一根的往嘴里送。
他否定了父亲的人生,用假面骑士的力量。
符伯辞以为能将父母从家庭的悲剧中拉出来,结果却是他亲手把他们推入了深渊。
他因为自己的意愿,否定了父母的过往和曾经,用假面骑士的力量。
符伯辞以为能给父母的人生画上新的引号,结果却是他亲手给他们画上了个句号。
那么,既然是假面骑士的力量让自己背负了这份罪孽,就理应让另外一个假面骑士洗刷这份罪孽。
于是他想起了杀死符新的那个夜晚遇到的那个深粉色的假面骑士。
符伯辞一次次找他战斗,一次次刺激他使出全力,不要留手。
可这家伙不论什么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收力。
终于,这一次,他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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