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晦,又逢寒冬,北方的冬夜格外漫长。

北风嘶吼哀嚎,彻夜不休,大雪纷纷,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无处可逃。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青州城的大门上,城中一片寂静。

只听沉重的一声响,两扇大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天光尚不明亮,透过这一条缝,隐约可以看见门后的尸山血海。

魏无缺从门后走出来,将一把满是缺口的剑插在地上,支撑着没有倒下,他掀开胸前毯子的一个角,伸手探了探彤儿的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

剑上全是裂纹和缺口,已经没用了,他丢了剑,捡起一截树枝当作拐杖,一步一步向东方走去。

出了青州城,便是无边无际的戈壁黄沙,连草也没有一根。

也许是因为烈日炎炎,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魏无缺感觉很渴很渴,他的嘴唇干了裂了,渗出血来,太阳明晃晃的,日头又毒又辣,可是他的眼前,几度黑了过去。

“我……我还活着吗?”虎儿的声音充满困惑,外面很安静,他小心地把毯子掀开一条缝,眼前一片荒凉,不见了追兵。

他掀掉了头上的毯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刺入他的眼睛,魏无缺满身都是血。

他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人,跟他的小叔叔联系起来。其实他不喜欢这个小叔叔,他阴冷的眼神总让他感到害怕,就连祖母,都叫他对他敬而远之。可他印象中的小叔,永远都是从容淡定的,仿佛把一切都看透了,面上带着玩味和厌烦。这个满身血污的人,这个把自己背在背上的人,真的是他冷漠无情、傲慢无礼的小叔叔吗?

“三叔,你受伤了吗?”虎儿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他又道,“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路。”

魏无缺来到一座沙丘下,这样小小的一座山丘,平时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他坐在沙丘的阴影下,太阳就在沙丘顶上,好像那么远,又好像那么近。

他知道自己快支持不住了,而且有不止一个高手正朝着这边靠近。

他把虎儿、彤儿放了下来,并且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滚”。

可是虎儿和彤儿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围在他身边啼哭,他越发心烦了起来。

他躺倒在地上,头发沾上了沙子,日光眩目,他又闭上了眼睛。

所以他没看到,沙丘上出现了一个人,此人约莫四十岁,面容清瘦,仙风道骨,一双眸子精光射人。

另一处沙丘上,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白面微髭,目朗神清。

第三座沙丘上,站着一个老婆婆,两鬓生霜,手持铜镜。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第一个人问道:“魏公子,你可知我三人是谁?”

魏无缺躺在地上,闭着眼睛道:“不死丹丘、百叶缃梅、碧螺霜镜。十一年前,我就听过你们的名字。”

不死丹丘微微点头道:“这样,到了阎罗殿前,你也好报出我们三人的名号。”

“你们是兴国人,是谁让你们来杀我?”

碧螺霜镜苍老的声音道:“魏公子当真不知吗?如果是姜首辅要杀你,来的应该是御风堂的人。”

百叶缃梅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早知是这个样子,我一个人来也就够了。”

“是吗?”魏无缺露出一个微笑。

他慢悠悠地坐了起来,从怀中掉出来一个锦盒,魏无缺拿起锦盒,三人不由得眉头一皱,难道这是什么厉害的暗器?魏无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枯萎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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