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一到,何昭、商离立刻启程,到了洛阳时已是初夏蝉鸣,日头高挂,洛阳城却不复往日人流如织,城门下宿卫牙门二军严阵对待,对所有过往人员严密盘查。

百姓出入城门难如登天,被层层盘查不说,天还没亮便要在城门排队等候,耽误时辰不说,还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拒绝进出。

如今的洛阳城,人人自危,已不见繁盛之象。

何昭的马车一到,牙门郎立刻开道,迎他入城。可看到他身后甲胄在身的商离等征北诸将,如临大敌,拒绝让他们入城。

“这几位是护送我回京的征北军统帅。”何昭下了马车,与牙门郎解释道:“烦请让他们入城,稍事休息。”

“太尉有令,非驻守洛阳的将士,无令不得入京。敢问这几位将军,可有诏令?”牙门郎这是油盐不进,“若是拿不出来,请恕我等得罪了。军令在身,不敢有违。”

商离抬手一礼,恭敬地道:“我等护送何监军入京,既是不能入城休整,我等自当离去。烦请诸位送何监军入宫。”

何昭走过去,“你在城外等我,我向圣人禀明一切,宣你入宫陈情。”

商离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但她对何昭的怀疑并没有消除过。何昭的上疏她看过,正因为是她可以看到的,她才会存疑。她甚至认为,这是故意写给她看的。

她在路上把这件事说给商荇听,商荇与她的看法一致,“何安仁不是萧寅的人,他是高崇的人。他如今也是身不由己,为了高非能留在洛阳,他已经成了高崇的刀。”

“入了宫,他完全可以是另一番的说辞。”商离隐隐担忧,“他不能为萧寅所用,自然也帮不了高崇,高崇并非完全信任萧寅,只是相对于世家而言,他更偏向萧寅。只要世家倾覆,萧寅也会成为弃子。何安仁对高崇有所求,自然比萧寅更能为高崇所用。何安仁也明白这一点,他要保全自己的地位,也要守住高非。我不能说他做错,但他在做的是我无法做到的,我也不想让高非离开洛阳,被软禁于金镛城,但我又无法对他赶尽杀绝。”

商离陷入两难之境,目送何昭独自入宫面圣。

马车辚辚而动,早已不见何昭的身影。但商离依然记得,少时他每每出现,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万里晴空,他都是白衣胜雪,手执油纸伞,施施然地前行,不急不缓,总着他自己独特的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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