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巫婆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清真的脸,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皱纹,哀叹道:“我本就该死,只是又连累了你。”

清真瞳孔一缩,扇开她的手,怒吼道:“你什么意思?我们是失败者没有错,可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老巫婆笑了,笑得很开心,然后流着泪道:“机会!苟延残喘的机会?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看到了很多,有被我们害死的精灵,也有差点害死我们的精灵,它们也都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可他们偏偏不顾一切的跟我们作对。连它们都能直面失败,迎接死亡,我为什么要为了苟延残喘而再次背叛精灵族。”

清真道:“可你一直都在背叛,不是么?是你带着我走上这条路,现在你竟然要抛弃我,还劝我回头是岸,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指点我走上这条路。”

老巫婆捂着疼痛不已的心口震惊地瞧着他,当初明明是他为了荣华富贵死要跟着自己,现在却说是自己教坏了他,她悲痛大笑道:“好,好,既然如此,那这一切就都由我来承受,算是还了你多年来的辅佐之恩。”

她说着话,枯手忽然闪出一道荧光,探入清真的胸口,清真大惊失色,凝聚强悍灵气一掌拍退她。

老巫婆倒飞出护罩,手心却是已握着一颗花蕾一样的心脏,她吐着血倒在地上瞧着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清真,残忍地笑出了声道:“清真,你是可以回头是岸,可我已再无回头的机会,你想戴罪立功,劝我投降,没门。”

清真已听不清她说什么,身体缓缓向后倒去,随着灵力快速流失,在青冥地狱所受的伤势再也压制不住,身体开始快速腐烂。

婼西奴皱眉盯着老巫婆,又瞥了眼护罩里的清真,再联想到他们无声争执的动作,不由对老巫婆的话信了半分,道:“吾给过你回头的机会。”

老巫婆捏着清真的心脏,爬起来道:“神尊所说的机会,就是让我在这里生不如死吗?”

婼西奴无法反驳,毕竟呆在这里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叹气道:“吾不想沾染同族的血。”

老巫婆大笑道:“你不想,那我还就要……”、

说着话,她突然用力一握,将清真的心脏捏成碎片,再附加风之灵力,丢向婼西奴。

心脏碎片化成雷霆霹雳眨眼出现在婼西奴眼前,可不见婼西奴有所动作,数十心脏碎片就在接近她三尺时停了下来。

婼西奴抬手一扫,将心脏碎片收入手中,再凝聚神力复原心脏,同时,背后的一双血手手持巨锤与大刀击向护罩,只“嘭嘭”几声,便将护罩击碎。

她随手将修复的心脏丢入清真的身体里,盯着老巫婆怒道:“你想杀死的,吾偏要救活,你想活着,吾偏要让你死,你不想待在这,吾偏要将你困在这里。”

老巫婆癫狂大笑道:“我知道,我已经穷途末路,再没有机会了,但我的生死我是可以自由掌握的,不知道神尊千年的功力能不能阻止我自杀呢?”

她突然就朝自己脑袋打了一掌,脑袋立刻碎去,飙飞出一群红的、白的、黑的血肉。

婼西奴定定地看着,她本有能力阻止,但瞧着老巫婆那解脱的眼神,忽然就心软了,她终究还是念及往日的恩情,心狠不下去。

老巫婆的尸体缓缓沉入风海中,被削成一片血雾,匿入地脉里。

婼西奴回过神来,瞧向正与钟离战得有来有回的方形黑影,黑影已经想逃,但被钟离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脱身。

灵狱内的空间也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这里的空间可不是普通的空间,乃是引导神树树根的力量创造的空间,一旦崩溃,神树内的狂暴灵力就会如洪水冲毁堤坝般毁灭整个精灵森林。

婼西奴没有办法,只能控制千只血手袭向钟离。

钟离正认真与方形黑影缠斗,消耗对方气力,寻求一击毙命的机会,哪会料到婼西奴会突然朝他出手,等他反应过来时,千般武器已缤纷而至。

方形黑影也有些诧异,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剑一飘,刮出数道残光,直削向钟离的脖子,他的招式虽然简单朴素,却是最有效的夺命技。

钟离面对两面夹攻,一时间也难以抉择,要是挡下后面的攻势,就会被方形黑影斩下脑袋,可要是接住方形黑影这一剑,又会被后面的婼西奴打伤,然后被方形黑影抓住机会施展夺命一击。

似乎怎么选择也都将是死,只是有一个能多活一纳秒的时间。

犹豫间,耳旁忽然又奏起一道笛音,声音飘忽不定,像是朝他来的,却又没有杀机,像是朝黑影去的,却又是飞到了他耳边。

他突然就明白了婼西奴的意思,回转防御的枪势再次一变,枪出如龙,缠向黑影那飘忽不定但目标又十分明确的剑光。

黑影不觉得意外,毕竟他的剑更要致命,但当枪与剑相缠的刹那,绵绵的笛音突然似飞溅的火星,有意无意地炸在他身上,然后露出真面目,就像从乖巧小猫变成了森冷老虎,无情地催生出一支支长矛刺进他的身体里,摧残他的力量。

钟离抓住机会,长枪神光大涨,挑飞黑影的长剑,再势如破竹地抽飞黑影,最后身体一旋,挥出数道枪影击碎已来到身后的千种凶兵。

钟离擦擦额头冷汗,看向一边的婼西奴,她已借用神树的力量,封住了黑影。

婼西奴也看向钟离,道:“抱歉,情况紧急,只能……”

钟离没从她眼中看出丝毫的歉意,就好似刚才惊险的情况不是她制造的般,所谓的抱歉,也只是礼貌性的敷衍。

他有些生气地道:“若是我猜错了你的意思,你该如何?”

婼西奴回眸调皮一笑,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就像当初你那夺命一枪,当时我真以为你要杀我,可就在我准备拼命一搏的时候,突然看懂了你的意思,所以,我相信你也能看懂我的意思的。”

钟离定定瞧着她,心中总有种被趁机报复的感觉,很憋屈,但又无法反驳,只能叹气道:“也对,更何况当时我也没对你说一声抱歉,说起来,还是我无礼些。”

婼西奴嘻嘻地笑道:“你看问题的角度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会丢下自己的修养,在吾的地盘对吾破口大骂呢!”

钟离收起长枪,飘到婼西奴身边道:“几千年的修养,如果能轻易被丢弃的话,那只能说从来没被拿起过。”

婼西奴已恢复冷淡,瞧向黑影,道:“汝是谁的影子?”

黑影来回瞧着钟离与婼西奴,嘲讽道:“没有想到神也会打情骂俏。”

钟离无所谓道:“如果阁下觉得这是在打情骂俏,那就是打情骂俏吧。”

婼西奴根本没有从这嘲讽的话语中感受到任何伤害,冷淡道:“其实汝不说,吾也能猜到你就是幽的影子。”

黑影笑道:“难道精灵神都喜欢自作聪明?”

婼西奴冷漠地控制一根矛刺进黑影的嘴中,道:“吾虽然奈何不了你的本体,但你这影子该受的苦还是得受。”

钟离神眸闪闪,分析道:“他应该不是谁的影子,只是利用特殊的秘法制造的傀儡分身。”

黑影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婼西奴道:“这意味着吾可以直接探访你的灵魂,看见你所有的记忆。”

黑影立马慌了起来,婼西奴立刻抬手施展神力压制黑影,然后借用神树的力量强行剖开黑影的灵魂,读取记忆。

钟离皱眉看着婼西奴的行为,他总觉得这不对劲,黑影能偷偷混入灵狱,说明他很清楚精灵神的所有能力,况且对于幕后黑手来说,只有保持神秘才能保证安全,现在却露出致命的信息,怎么看也像是个陷阱。

他已来不及阻止婼西奴,只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切断联系。

可婼西奴并没有遇到意外,就在钟离叹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这股味道和他当初刺伤婼西奴所流出的味道很像,但他看向婼西奴却又没有看见什么伤口。

疑惑间,他突然发现婼西奴的灵魂气息在快速变弱,就像是一滴水放在烈日底下烘烤一般,消失得非常快,惊讶间,婼西奴全身又都开始渗血,骨骼嘎吱嘎吱地碎裂去。

钟离赶忙施展神力切断联系,婼西奴受到反噬,脸色惨白地吐出一口血,从云端跌了下去,他刚飞身接住她,就听到脚下传来“滋滋滋”的声响,低头看去,黑影已融化得无影无踪。

他本想先给她渡上一点神力压制伤势,却发现神力不相容,只能作罢。

钟离抱着婼西奴刚准备钻出灵狱,婼西奴突然咳嗽着醒了过来,道:“别,别出去,外面有杀伐大阵。”

钟离停下道:“你怎么样?”

婼西奴虚弱道:“麻烦你把我埋入灵狱里,休息会儿。”

钟离点点头,单手捏指,施展遁地术,却是被神树蔓延的力量挡下。

婼西奴咳血道:“我渡你一点力量,你再……”

她艰难地将手放在钟离捏咒的手背上,手上闪烁着极其晦暗的光芒,钟离立马捏咒遁入地下。

地下八千米时候,婼西奴突然断去了力量,钟离的遁地之术也立刻结束,四周的灵力土层受到挤压,立马反向压他,想要将他们压成一张纸片。

他施展神力护住婼西奴,但发现婼西奴无法通过玉璋护盾吸收神树泄露的灵力,只能收起护盾,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好在他乃岩之魔神,虽然身处异界没了大地的权柄,但身体内本质的力量还是能逐渐同化这片土地,使得他有收为己用的机会,能慢慢的在地下创造一个空间,不然一直这么硬撑下去,动也动不了,就真够憋屈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婼西奴醒了过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十多平的房子里,四处都是黑乎乎的,只有一对小小的黄宝玉在散发着柔和的金光看着她。

钟离道:“你中了什么招?”

婼西奴一回想,脑袋就痛得特别厉害,她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道:“不行,我不能想他。”

钟离惊讶道:“他是谁?”

婼西奴缓了缓,道:“我们是世界的神,而他是宇宙的神明,我亲眼看……看见他撒出几颗奇怪光核,半片宇宙就灭亡了。我在他面前很是渺小,渺小到连令他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过了片刻,她绝望道:“如果我们对抗的是这样的存在,我想我们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钟离沉思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存在,那就更要对抗了,因为世界消失了,你也得跟着消失。而且,应该是你多虑了,我想那位幽是想利用自己收集到的这个不可直视的神明的影像害死你或者我,即使失败了,也能吓得你我魂飞胆丧,不敢再与他作对。”

婼西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不排除幽是他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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