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怀远,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他一点都没变,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可他也是我最后的亲人,我恨他的同时,又很珍惜他。”

纪枧趴在牧怀远的肩头,此时显得分外的无助、迷茫、脆弱。

牧怀远知道纪枧说的他,指的是院子里面的那个老人,他知道纪枧之前经历过什么,知道纪枧的爸妈是怎么死的,也知道纪枧肯定在心里埋怨着他爷爷,但这些他都不能说出口,只能藏于心底,连安慰的言语都说不出来,只能抱紧对方。

可能是多年的情绪爆发,让纪枧有了倾诉的欲望,他缓慢的分享着他这些年来的孤独。

“我小时候,责怪爷爷,觉得是他造成了父母的悲剧,但长大后,才发现,我记恨爷爷不是因为他的行为无意间成为爸妈死亡的助力,而是他高高在上,靠着权势妄想掌握一切的行为。他想要掌控我爸爸的人生,拆散爸爸妈妈,甚至觉得妈妈不配进入纪家,而我,要不是爸爸死了,他肯定不会把我接回家的。”

“后来,他又想掌控我的人生,我没有妥协,刚刚还说你……但我确实只有他一个家人了,血脉相连的家人,痛苦又割舍不掉,牧怀远,陪在我身边吧,我需要你。”

隐隐的哭泣声从耳边传来,牧怀远心疼的心都快碎了,立马保证道:“纪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一直。”

或许是情绪压抑了太多年,大哭一场的纪枧在牧怀远怀里睡着了,微颤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牧怀远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在唇边落下一吻。

刚好一位三四十岁的阿姨经过,看到这一幕,掉头就走。

“你好。”牧怀远叫住了她,看对方停下脚步才问,“你知道纪枧的房间在哪吗?”

“您顺着楼梯向上,往右走最尽头,挨着阳台的那间就是了。”

牧怀远笑着说了一声:“谢谢。”那人也没有逗留,恭敬有礼的说了句“不客气”就离开了。

牧怀远公主抱起纪枧,上了二楼,来到房间,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才打量着这间房间。

学生房的布置,很多东西都是学生用的,摆在很显眼的位置,很显然,这间房子的使用,停留在纪枧的学生时期。

纪枧和父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时间不长,因为爷爷的反对搬出去住了,而纪枧的父母死后,上小学的纪枧又回到了这,上初中后,就开始一个人住了。

而牧怀远心中却充满了好奇,他知道小时候的纪枧有多可爱,但那只是在数据库里面的接触,就像幻境一样,是虚幻的,忽然场景具现在现实,牧怀远的心蠢蠢欲动,想要窥探纪枧更多的以前。

他在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有很多书本,牧怀远一一看过,一边在脑子里想象纪枧奋笔疾书时的场景。

看着看着,他在抽屉的最里边找出了一本绘画本,封面稚嫩的字迹让他觉得可爱,当翻开第一页时,上面画的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或玩耍,或吃好吃的,或赏月,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画风变得成熟了,爸爸妈妈的位置被一只放着光的团子取代了。

暖烘烘的橙色和月亮的黄色不一样,月亮是挂在天空的,而这个团子是在纪枧的怀里,是在纪枧的被窝里。

多翻了几页,牧怀远的手顿住了,他本以为那是小孩子幻想着抱在怀里的月亮,其实不是,因为每一个橙色的团子上面都标注了一个字“光”。

那是小时候纪枧给他取的名字。

怎么回事?难道纪枧也有那段记忆?

牧怀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纪枧,对方依然在熟睡。

想知道答案,于是继续翻绘画本,本以为只是巧合的牧怀远不得不相信,那段记忆并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因为绘画本里面的东西和牧怀远记忆里的画面重合了,陪着纪枧长大的“光”完完整整的被纪枧记录下来了。

怎么回事?纪枧不应该有这个记忆啊!

怀着震惊的心情,一直等到下午的时候,牧怀远才把纪枧叫起来。

“纪枧,该醒醒了!”

“唔……”纪枧眯着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见他还是没有睡醒的模样,牧怀远把绘画本拿到床上,问道:“这个小孩是谁啊?你的青梅竹马吗?”

纪枧闻言,艰难睁开眼睛,看过一眼后,才说:“这个啊,这是小时候做梦梦见的,可能是太小了,没什么玩伴,想要个玩伴才会做那样的梦吧,怎么了吗?”

牧怀远摇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画的这个故事很有意思。”

“嗯,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等会我们在这吃晚饭了再走吧?”

牧怀远突如其来的提议,使得纪枧提起了几分精神,他抬眸望向牧怀远:“好。”

牧怀远知道纪枧很重视亲情,也知道对方矛盾的心理,不过现在有他会一直陪在纪枧身边。

纪枧还赖在床上,牧怀远昨天晚上没怎么睡,此时也不困,他更多的是在感叹缘分的奇妙。

他不知道纪枧为什么会梦见他,但他把这归结于他们之间不可割舍的缘分。

牧怀远本以为在片场的相见会是缘分的开始,但其实他的诞生就是缘分的开始,而他以为的缘分开始其实是缘分的继续。

就像纪枧当初说的一辈子在一起的好朋友,现在他们是一辈子的伴侣。

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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