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子夜落下,到天光时,满目雪色。

十一月上旬,初雪了。

京城往常冬日都有雪,从没觉特殊,今日晨起,乍见了银装素裹,覆盖檐墙之景,听了外头宫人来回走动踏进雪里的噗嗤声,年世兰心里生出密密欢喜。

她去桃花坞里请安,本想走个过场,却不想皇上刚下早朝,也来了。

原是为着准葛尔使者入宫求娶公主一事。

年世兰暗自翻了个白眼,兴致缺缺,这样好的光景,余莺儿约了她下雪之际,用枝头新雪沏茶,煮果子赏雪呢。

这一夫一妻,满嘴的道貌岸然。

一说准葛尔无礼在先,必得求娶嫡亲公主。

二说攘外必先安内,准葛尔一向厉害,大清钱粮不足,不宜战事,只有和亲一计。

三说温宜公主年幼,实在不宜和亲。

如此便只剩下了先帝最小的女儿,朝瑰公主。

皇上装作难为不舍,似极为顾及兄妹之情,皇后便劝慰宽解,苦口婆心,生生将嫁给年逾六十的可汗说成了无比尊荣之事,到最后,公主和亲之举竟是皇上为幼妹终身大事考虑周全。

为了大清稳固,和亲公主也不是先例,只是他们的模样,令她不适。

年过六十的可汗,当公主祖父都绰绰有余,这两人不知怎么一唱一和说得出,此人是公主夫君上佳人选之语。

准葛尔臣服已久,不过边疆部族,哥哥能一举平定西北,西南,还能怕了他们,也不知是否是害怕哥哥军功更甚之由。

也许同余莺儿待久了,近墨者黑,她也开始多思多想了,能用一女子解决之事,又何必再起烽烟。

换作从前,这样的事上,她定然是为他考虑,处处体谅他的不易,可如今看着那张脸,除了最初的痛苦,现在只余恶心。

事情在“商讨”间就这么定了下来,朝瑰公主封为固伦公主,十日之后下嫁准葛尔,由皇后与皇贵妃打点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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