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青雪愤怒的眼神,她慢慢站起来,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窗边,抬头仰望。

想说的话不能说,月光从未如此凉薄,孤独从未如此强烈。

“青雪……”她长叹一声,轻轻开了口,“你要相信为师,为师从未怕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能力。”

洛青雪一阵抓狂:“那他到底为什么不能死啊?您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能理解您?”

她忽然想起,九重花隐瞒她宫辰的消息十年之久,这种怨气本来已经被她深藏心里,却没想到它居然在此时此刻如一只猛虎,突然冲了出来!

她脱口而出:“当初您也是不肯告诉我辰儿的下落,让我思念了他十年,担心了他十年!师父,您当初若是真心为我好,怎么能看着我承受那样的痛苦而没有一点心疼?”

“是不是就因为您知道他是啸云宗的人,才不告诉我的?那我不得不怀疑,您当初就是为了保住九芳宫的颜面,才隐瞒此事!”

九重花面色大惊,温和的面容瞬间白如雪,一双瑞凤眼瞪得老大:“青雪,你……你居然怀疑为师对你的关心?你,你是在责怪为师?”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抖动的肩膀,洛青雪骤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实在过分,她怎么一着急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咬着嘴唇,心虚地转过脸,低下头,回避了九重花那不可思议的目光。

那目光宛如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她的心,却让她根本没脸喊疼。

这是她第一次与师父争吵,在她心里,九重花和她的娘亲无异,所以她一贯都恭敬孝顺,从不与之顶嘴。

可这一次,她实在不明白她错在哪里,明明她一个轻功追上去就能一剑杀了他,出了这口恶气!

宫辰和母亲被抓走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每天都急得团团转,但依然耐着性子听从师父的安排,强行让自己不擅自做主去找李兆思要人。

今天她去白园,就是想打探母亲和宫辰的消息,看看他们有没有受苦,好想办法去救人,没想到碰到方悬来惹事。

原本她还想等着和师父一起去万骨山救人,直到方悬用宫辰威胁她,她才意识到,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因为但凡再多等一刻,辰儿就很可能有性命之危。

如此,她哪里还有耐心讲道理?她恨不得现在就瞬移到啸云大殿,一剑刺死那个混蛋!

尽管气血上涌,她也从不想和师父吵架,可她已经忍不住脾气,再说下去情况只会更糟。

所以在理智还未全部消退的时候,不等九重花开口,她就迅速抱拳,闷闷道:“徒儿从未怀疑过您……师父,您早些休息,徒儿先回房了。”说罢转身就走。

“青雪!”九重花唤了她一声,她却没有停下脚步。

不知是门外的风太大,还是关门之人失了手上的分寸,房门竟然“嘭”的一声就关上了,仿佛声音越大,愤怒就会越少。

洛青雪自然是吓了一跳,可她只回头看着那扇门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跑开了。

烛光越来越弱,房门漆黑一片,仿佛一个巨大的黑墙,将所有人隔绝开来。

九重花没有追出去,而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坐回桌边,转头望向窗外。

繁星满天的北方,有万骨山,有聚魂珠,还有她多年来念念不忘之人……

朝阳升起,新的一天和昨天并无不同。

谢白秋叫醒洛青雪,拉着她来九重花房里请安。

洛青雪想起昨晚之事,懊悔得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长过嘴巴,但她没有和谢白秋说起此事,只说师父是担心她才要单独问问。

正在发愁要如何与师父破冰,却发现九重花根本不在房间里。

谢白秋环顾四周,根本就没有九重花的身影,“师父去哪儿了?她老人家每天早上都在房里打坐早修,哪里这么早出去过?”

洛青雪也有些担心了,师父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早上?她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待着?是不是被我气坏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弄得她心神不宁,正在着急,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一楼的客栈大堂传了上来:“花前辈,这么早就出去,可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是司徒洪!

听到他如此言语,洛青雪的心总算落了地,原来师父并没有走远。

她看了看谢白秋,见她双手扶住栏杆,一脸期待地伸着脖子往楼下看,赶紧伸手拉住:“别掉下去了!走,咱们一起下去看看。”

谢白秋小脸儿一红,小嘴儿一弯,和师姐一起走下楼梯,来到客栈大堂。

九重花此刻刚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两包东西,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从她背后照过来,像是神的光辉。

“司徒宗主,你这一早这么大嗓门,怕是全店的客人都被你吵醒了。”她的声音不喜不怒,十分平静。

“师父!”谢白秋先上前喊了句,“您去哪儿了?我和师姐还想来给您请安呢!”

洛青雪半个身子都躲在谢白秋身后,偷偷观察九重花,见她的表情平静无波,似乎并未受昨夜之事的影响。

可九重花看都没看她,直接望向谢白秋道:“吃过早饭就出发,你们俩动作快点。”

“哦。”谢白秋被这冰冷的言语冷得一个激灵。

她转头看看洛青雪,悄悄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洛青雪只好尴尬应付:“可能,可能累了吧……”

“啊?”谢白秋一头雾水,却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

说话间,袁千祈已经带着袁梦云和海韵阁的众弟子走了下来,小二应声而来,给众人端上早饭,客套两句便自去了。

谢白秋趁机将颜昊的话转达给袁千祈,袁千祈嗯了一声,没有怀疑。

旁边的袁梦云嘴里嘟嘟囔囔,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司徒洪等人围坐在另一张桌子旁边,时不时看看谢白秋,爱意流淌得惊天动地。

两人眉目传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琉璃心看在眼里气在心里,牧辛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只轻抚文雨的手,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吃过早饭,众人一边前行,一边商议着往后的行动,很快就到了万骨山附近。

夕阳渐红,一群身穿白衣的弟子出现在前方,为首的正是白衣白袍白胡子的悬济真人,他手握清明杖,气定神闲。

在他身边,除了颜昊,还有一位棕色卷发的少年郎,他的一身暗红锦衣和右耳上的银环明晃晃地表明,他就是华月山庄的少庄主华天泽。

他的父亲华琛却不在人群之中,洛青雪心道:华月山庄的人也到了,他们的庄主华琛为何没来?

低头看向雪叶剑,还是如夜神一般,漆黑又安静,仿佛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李兆思不可怕,可怕的是伏屠,要打败伏屠,必须唤醒追天战魂。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不禁在心里轻叹:看来大家都已准备好应对伏屠了,可是追天,你到底要怎样才能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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