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惑,王玄策带人直奔富贵坊。
而此时,富贵坊门口。
尉迟恭带着百人,望着暖白玉石铸造的门楼,爽朗一笑。
身后刘文静看着所处的地方,满脸费解。
这富贵坊,身处神都中央,且只有一条进出通道。
攻入神都,直奔此处,不是找死吗?
“公爷,我们还是兵分两路吧……”
“文静带人前往皇宫,控制皇室,等候公爷到来。”
“公爷在此,与世家们商议,联手控制神都各处守卫。”
尉迟恭脸上依旧挂着笑,并未回应。
刘文静顾不上那么多,开始召集自己熟悉的士卒。
如今的局面,谁先占领皇宫,控制皇室,便能占领主动。
况且,他有内应在皇宫之中。
只要他能率先抵达皇宫,那皇室的几个孩子便是囊中之物。
刘文静从怀中拿出一枚金钗,在手中把玩。
见面前数百士卒已聚齐,指着皇宫的方向,兴奋高喊。
“诸位,随我攻入皇宫。”
“何人率先攻入皇宫,文静保他公侯之声,此生富贵无虞。”
这千人队伍,大半是尉迟恭的心腹。
皆受过世家迫害,与世家有血海深仇之人。
一小半是俘虏、匪寇出身,与颜直有深仇大恨,且唯利是图。
刘文静一番挑唆,便带着三百来人,直奔皇宫的方向。
尉迟恭并未阻拦,回头看了眼这群乌合之众,轻蔑一笑。
光凭这点人,就想攻入皇宫。
刘文静怕是太过高看自己,轻看那累累军功的神都将士。
尉迟恭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门楼,冷冷一笑。
“富贵坊……今夜过后,神都再无富贵坊……”
话落,提着颜直为他打造的紫金钢鞭,进入富贵坊。
刚入坊内。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满脸兴奋迎了上来。
“镇国公,你竟真有这等本事,攻入神都?”
“我这就回去通知家主,我们一道出发,控制神都各处守卫。”
那年轻公子满脸喜色,转身就想回去报喜。
可他没走几步,一根钢鞭无情抽打在他脑袋上。
像是敲西瓜一样,将脑袋敲得粉碎。
那年轻公子,至死都不知晓,尉迟恭为何这般。
尉迟恭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嫌恶地摔了摔钢鞭上粘上的碎肉。
拿起另一根钢鞭,指向前方四处逃散的世家子弟。
“杀……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数百全身覆甲的士卒暴起。
挥舞手中钢刀,像是杀戮机器一般,无情砍杀。
众人进入一个个繁华的院落,手中钢刀,未曾停歇。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凡是活物,一律斩杀。
一时间,整个富贵坊充斥着哀嚎声、愤怒不屈的吼叫声,质问声。
屠戮灭族之后,百来士卒烧毁各世家的祠堂。
祠堂中供奉的数代人的牌位,数百年传承下来的族谱。
被一把大火,全部化为灰烬,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这些世家,从未在人世间出现过一般。
裴府祠堂。
尉迟恭提着带血双鞭,满身血污。
正在数百牌位之中,翻找妻子父亲的牌位。
下方坐在轮椅上,双眼赤红,满脸泪水的裴胜,咆哮着咒骂。
声音嘶哑,如地狱中厉鬼的低吼。
言语粗鄙,无半点世家风范。
“你这畜生,背信弃义,屠我亲族,你不得好死……”
“如今这大好局面,你我本可结盟,共坐天下……”
“可你为何如此……鼠目寸光的畜生……”
“活该你被人踩在脚下,遭人排挤唾弃……”
不管裴胜如何叫嚣,如何谩骂,尉迟恭依旧不为所动。
自顾自翻找着牌位,时不时用双鞭砸毁看不顺眼的牌位。
裴胜看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双眼满是悔恨。
明明他已有周全安排,只要尉迟恭配合他。
以世家的影响力,加上如今天下各地的灾祸。
推翻圣新王朝,取而代之,胜算极大。
可为何尉迟恭不顾一切,临阵反戈,虐杀他们。
尉迟恭翻找半晌,终于找到妻子父亲的牌位。
放入怀中后,开始在族谱中找出妻子那一分支。
撕出那一页,与牌位一同收入怀中。
随后,尉迟恭从士卒手上,接过火把。
缓步走到裴胜面前,冷冷道。
“看在叫了你这么多年岳父的份上,本公可以让你死个明白。”
“还有什么遗言,说来听听……”
裴胜双眼赤红,满脸愤怒,伸出双手,想要掐死眼前的尉迟恭。
可他用尽全身力气,无人帮助,也无法从轮椅上起身。
歪躺在躺椅上,望着破损的祖宗牌位,绝望地闭上眼睛。
许久之后,裴胜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尉迟恭。
“为何……为何……为何如此……”
看着满眼仇恨的裴胜,尉迟恭自嘲一笑。
“为何?”
尉迟恭盯着裴胜那张老脸,心中愤怒无比。
咆哮着,将这些年潜藏在心底,不曾对他人透露的愤怒。
此刻,全部一股脑,在裴胜耳中狂轰乱炸。
“你们世家打着选秀的名头,收罗我亲族女子。”
“残忍糟践,无情淫辱,,如猪狗般丢弃……”
“本公倒想替她们问问,为何?”
“你们世家,战乱之中,明明不缺粮食,却巧立名目,夺百姓口粮。”
“多少无辜百姓饿死,多少无辜孩童,被亲人争食……”
“本公倒是想替他们问问,为何?”
“我尉迟家,殷实之家,作为一地县令,为你们鞍前马后。”
“可到头来,堂堂一地县令,族中亲眷,却全部饿死县衙之中。”
“本公倒是想问问,为何?”
……
裴胜听完尉迟恭的这番话,放肆大笑。
想不到他裴家,历经数百年不倒,繁荣依旧。
却因这等小事,被人屠灭亲族,实在可笑。
裴胜瞪着尉迟恭,奋力咆哮。
“就因这等小事,你早提出来,老夫百倍赔你就成。”
“何故为了这等小事,放弃大业,互相残杀。”
“为何不早和老夫说,这等小事,可以化解啊……”
“犯不着如此极端……”
裴胜用尽全身力气,控诉尉迟恭。
这等小仇,在他们世家之间时常发生。
只是利益交换,便可抹去的事情,为何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听到裴胜轻描淡写,如谈生意般的控诉,尉迟恭愈发愤怒。
“小事……哈哈……小事……”
“那你去地狱,和他们辩一辩……”
话落,尉迟恭提起手中钢鞭,就要结束世家最后的罪孽。
原本早就抱着必死之心的裴胜,见到那沾满亲族血肉的钢鞭落在眼前。
心中恐惧不已,挣扎着大喊。
“镇国公,老夫错了……老夫愿意赔罪……”
“老夫可以不要任何回报,帮你占领神都,开创基业……”
裴胜拼尽全身力气,大声求饶。
尉迟恭停下手中钢鞭,冷冷一笑。
“你不是知错……你只是知道你要死了……”
话落,收起钢鞭,将手中火把丢入破裂的牌位堆中。
随后,潇洒离去,头也不回。
裴胜坐在轮椅上,亲眼看着大火将祠堂烧尽,族谱烧毁。
最后,亲眼看着火烧全身,却无力躲避,更无力呼喊。
这一夜,富贵坊大火烧了一夜。
在热闹繁华的神都,众目睽睽之下燃烧。
周围各坊,瞧到这边动静,但无人出手相助。
富贵坊的世家,仗着身份,瞧不起任何人,也不与街坊来往。
祸临己身时,无人相救,也是应当。
尉迟恭站在富贵坊门楼前,站了许久,直至大火熄灭。
“走吧……大仇已报……我们也该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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